始终不相信那个一心寻死的是他爱人。
如同唐思和所言,他不懂、不懂为何明明脱离赵家掌控了,她却还一心寻死。
若说床上的那位日渐消瘦,那坐在身旁的这位,何尝不是?
每日彻夜难眠守在自家爱人身旁,心底的隐忍与疼痛又岂是他们这些旁人所知晓的?
“先生、赵市长一家三口来了,”叶城低声开口,生怕惊扰了这二人。
床沿人闻言,久久未有声响。
他定坐在哪里,好似一个老僧入定,没了思想,没了行动,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傀儡。
直至叶城转欲要去回绝了人时,男人隐隐开腔;“让他们进来。”
那声响,沙哑的不成样子。
这日晚、徐绍寒退出病房,去了一旁休息间。
胡穗跨步进来,乍一见躺在床上面色寡白形容枯槁的女子时,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若非赵波扶着,她怎能站得住。
霎时、哭声惊天动地。
伴随而来的还有胡穗难言的哽咽。
她虽一心攀附权势,可到底还是自己亲生女儿啊!若此时在无触动,说出来何人相信?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她固然恨铁不成钢,可到此时,她怎能恨得起来?
病房内,一身藏蓝色旗袍的贵妇人半跪在床沿握着亲生女儿的手腕,那唇间的哽咽一度让她泣不成声。
“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那十五年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承受不住的?你何苦放弃自己大好年华啊!”
她对这个女儿,该上心时未曾上心,可此时、说不痛心是假的。
只知哭诉安隅傻,却不知,她心底到底在承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她更甚是不知,她这十五年到底是靠什么支撑下来的。
另一间屋子,男人站在床边吞云吐雾,听着隔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抽泣声,早已面无表情,他虽不喜旁人惊扰她,但到底还是亲生母亲。
怎能残忍的将人拒之门外?
屋外,暴雨依旧在流淌,那下不尽的雨水将他心底的苍凉悉数都呈现了出来。
安隅一日不醒,他便一日难得心安。
难得心安呐~~~
男人低垂首,将手中烟灰点在烟灰缸里,周身的沧桑与孤寂在此时尽显无疑,
他明明新婚不久,可此时、却好似丧偶多年的鳏夫。
好似这天地间独剩他一人。
好似他已被无情抛弃多年。
病房里,胡穗哭到抽泣,她未有像宋棠那般将所有心理话都言语出来,更多的是赵家父女在此处,许多话语,她怎好说?
怎能说?
她原以为隐忍一番便过去了,可谁曾知晓,会行至如今这番境地?
若知如此,她何苦啊?
何苦啊!
床边,胡穗掩面嘶声痛哭,所有言语在此时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好了,”赵波迈步过来,红着眼眶将哭到抽泣的人从地上虚扶起来、
而一旁,赵书颜目光静静落在安隅身上,即便此时那个女人就如此鲜明的躺在自己眼前,她也不信,这是她认识的安隅。
是那个有着铜墙铁壁,一腔顾勇的安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