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青山又道:“爹京城的家中也有这样大的鱼,还有条船,若铎儿愿意,爹就陪你荡舟钓鱼,好不好?”
铎儿有些心动,但仍然盯紧了水面,指了那尺长的花鲢道:“我怕鱼要咬我。”
伏青山凑近了铎儿道:“不会,有爹保护着你。”
毕竟是父子,铎儿久不见伏青山也有些思念,迟疑问道:“我可以带上我娘吗?”
伏青山道:“当然,咱们一起给你娘钓鱼,钓了给她顽,好不好?”
铎儿犹豫了许久又道:“我还想带上我小爷爷!”
伏青山变了脸色闭眼沉眉,许久才道:“好,那就带上你小爷爷。”
晚晴听他为了哄孩子说话越发难听,觑着伏青山不注意,一把将铎儿拉回了自己怀中抱起来,哄道:“走,回去吃饭。”
铎儿指了伏青山道:“娘,我爹也来啦。”
晚晴回头,见伏青山穿着隆重的官服戴着方心曲领,也知他只怕又升官了,恨恨瞪了一眼道:“他自有他的去处,咱们不用管他。”
伏青山堵了来路,低声问道:“晚晴,你可有看我写来的信?”
晚晴四顾见近处无人,低声言道:“我如今是伏罡的妻子,凉州人也当铎儿是伏罡的儿子。你这样抱着他大喇喇让他喊你是爹,别人听见了会如何想?”
伏青山见晚晴穿着端庄大气,面上淡着些胭脂已是国色,惟那一双眸子中闪着些媚意,如此容样,便是京中历三代名门的贵女也不及她的雍丽。
他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压在心中,又不想跟晚晴吵,又因她见了自己总是一幅撞见鬼的样子,连一句好话都无法说给她听,是而伸了手柔声道:“好,我保证再不逗他。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也十分思念于他,能不能今夜叫他陪我去官驿住一夜?”
晚晴抱紧了铎儿,心道:你想的美,万一你抱走了不还给我怎么办?
她绕了几步远远走着,回头看一眼伏青山落魄又凄凉的神色,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爱儿子是天下父母的天性。她回头低声:“夜里不行。明早你可以到指挥使府上来看他。”
伏青山紧追了几步,看晚晴越走越快,抢言道:“我与魏芸合离了。”
晚晴本不欲言,见他追的太紧,回头冷冷道:“那我真该恭喜你,又能重寻个贵妻。”
伏青山见侍婢就在一侧站着,也不敢再往前追,直看着晚晴抱了铎儿上楼,自己才随后也上楼,伏罡就在廊下站着,见伏青山上楼,先转身回了房中。
晚晴一餐饭吃的心神不宁,铎儿与宣儿两个满餐厅追逐着打闹。因有妇孺,平王那一处也不曾多用酒,不过略吃了几样菜喧了些闲话,各人便都要告辞。平王独留了伏罡与伏青山进到内间,着两个精壮的男仆添了酒进来,亲自擎杯敬了伏罡与伏青山,笑道:“孤不曾期,有一日竟要多仰仗于你们叔侄。”
伏罡与伏青山俱起身跪地,拜道:“不敢!”
平王先扶了伏青山,又扶了伏罡起身各各安坐,这才道:“孤本无无心帝位,但京中阉竖当权朝臣无首,实在是为大势所逼而不得不为。”
曹丕篡汉,亦要再三推拒才肯登基。平王这样谦居,伏青山与伏罡自然要多宽解几句“明君正主”、“大势所趋”之类的好话。
平王为了表现出个平意近人的样子来,想来想去问伏青山道:“听闻伏尚书的夫人是故了的魏中书府的小姐?”
伏青山拱手道:“并非。下官曾与魏小姐有过婚缘,然则已然和离。如今仍是孤身一人。”
平王脑中回味着他这段话,并脑补了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但见伏青山说的坦荡,却也忍不住赞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再娶一房即是。”
伏青山复拱手谢过,抬头见伏罡正望着自己,迎上伏罡微微冷笑。
他们一行人辞过平王出府,平王与王妃亲自送到府外,晚晴生怕铎儿又要当众喊爹,方才无人时就千万教导着不敢喊。铎儿虽不知大人间的复杂事情,却也十分听话,此时便拉紧了晚晴的手不再多言一句。
直到出府别过众人,他才忍不住喊道:“爹,你不跟我们回家吗?”
伏青山听着稚子这样喊自己,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楚,上前抚了铎儿头上的茶壶盖儿道:“乖,先回家去,爹明早就来看你。”
伏罡耐着性子等他抚够了,才一把抱起了铎儿,牵了晚晴道:“走,咱们回家。”
伏青山目送着伏罡抱着自已的儿子牵了自己的妻子离去,心中冷忖道:所谓杀夫之仇,夺妻之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万不能理解那其中的屈辱。
他在官驿床上辗转一夜,次日一早换了身茶色直裰便直奔指挥使府。身后钱进与门上守兵交涉过,这守兵才放了伏青山进门。这是处简朴粗陋的院子,内里几间大屋,铎儿跟几个黑脸的小子正在院中舞枪弄棒,见伏青山来了,铎儿扔了棒子高喊着爹便扑到了伏青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