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后来……我就去奉天了。&rdo;&ldo;那你奉天父亲家里的人,待你可好吗?&rdo;荣祥略带讶异的扭头瞥了他一眼,仿佛觉着很好笑似的摇摇头:&ldo;怎么会好!大太太本是蒙古王府的格格,厉害的不得了。否则我和我娘也就不会呆在哈尔滨了。幸亏我去了不到二年,她得病死了。你大概知道,我家里兄弟三个,二哥是个烟鬼废物不算数,就只剩大哥和我了。现在想起来,好像我去了奉天后除了同他明争暗斗之外,就没做过别的什么事。&rdo;傅靖远听了,不禁笑起来:&ldo;你们不过是要争家产罢了。家中老人去世,兄弟为这个反目的我也听说过。不过那时你父亲还活着,你们闹得未免也太早些了。&rdo;&ldo;不单单是为了几个钱。大太太挑唆的大哥恨我入骨,我若不小心,他便总找机会想要弄死我。&rdo;&ldo;不至于吧……好像小说一样的!&rdo;荣祥叹了口气,幽幽说道:&ldo;我十三岁时,喜欢大嫂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她同我一边大,名字我忘了。后来大哥有一天忽然把她送给了我。偏巧那天我中暑,就没召她进来。结果当晚就有人同我讲,说大哥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搞了鬼,小丫头是有脏病的。&rdo;说到这里,荣祥见傅靖远饶有兴味的望着自己,似乎是听得很有兴趣,便接着说下去:&ldo;我听了,当时便找两个老妈子把她扒光了检查,老妈子看了,说身上倒没有发出来的杨梅疮,不过下身的确像是有病的样子。我立刻把她送了回去,又暗暗让人把这事散播出去,结果别人以为那病是大哥过给她的,大哥算是吃了个亏。&rdo;傅靖远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ldo;那……那个小丫头呢?&rdo;&ldo;被大嫂打了顿板子,半夜自己跑到柴房里吊死了。&rdo;听完荣祥讲的这个故事,傅靖远觉得好像吞了只苍蝇似的,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心里又有件事,思来想去的,觉得问出口似乎不大好,可是两人关系已然这样密切,就算问了,大概也不为过。他想问:你的父兄,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这句话就在他的嘴边,张嘴试了几次,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骇人,实在有些说不出口。罢了,他想,像这种事情,问明白了又能怎样呢?只要以后能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之前那些,就不要想了吧。二人默默的躺了五分钟,荣祥忽然歪着身子坐了起来:&ldo;我睡不着,起来走走。&rdo;傅靖远却有些困意,揉着眼睛看他赤裸裸的站起来,觉得有些刺目:&ldo;那我接着躺一会儿。&rdo;荣祥没理会他,抱着里衣径自走去浴室淅淅簌簌的冲了冲,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件黑色福字团花长袍胡乱套上,开门走了出去,。在楼梯口处,他看到了小孟。天气热,小孟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子袖口倒是扣的规规矩矩。正一个人靠在扶手上,低头摆弄着什么。听见有人来,他立刻站直了身体,随手把手中的东西放进长裤口袋里。荣祥慢悠悠的走到他面前,停住。小孟依然是千年不变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抬手将荣祥袍子上的那几枚布扣系上。那扣子缝制的像个小豆子似的,荣祥向来系不好。荣祥垂下眼帘,一面凭他给自己系扣子,一面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纸鹤。纸是小学校里常用的那种手工彩色纸,叠的小而精致。一拉鹤尾巴,翅膀还会跟着扇动。荣祥感到这很无趣,所以把纸鹤又塞回他的裤兜里。系好扣子,小孟照例退到一边,给荣祥让出路来。然而荣祥并无意下楼,他靠在白墙上,觉得下身那里有些不好过,是微微的痛。&ldo;大概是弄伤了。&rdo;他暗暗忖度:&ldo;以后顶好少去招惹靖远,他干这事儿时好像发疯一样。&rdo;小孟等了一会儿,见他只靠在墙上发呆,一张脸白的透明,几乎能看见皮下的淡蓝血管。眉目却幽黑,眼神是一种疲倦的呆滞。&ldo;三爷要下楼?&rdo;他试探着问。荣祥点点头,扶着小孟伸过来的手臂缓缓向下走去。他在一楼的起居室坐下,小孟倒了茶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然后静静的退到一边。荣祥姿态别扭的独自坐着,忽然觉得有些寂寞。&ldo;小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