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晏这才抬眸看了李公公一眼,低声道:“什么密折?”
李公公恭敬说道:“主子让奴才事无巨细,写下您平日里的事,什么时辰休息?什么时辰起身?最近更喜欢用什么御膳?”
“皇后,奴才不敢欺君,只能一五一十的都在密折上写得清清楚楚。”
李公公仔细打量着朝晏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一丝怒意,才继续说道。
“您也知道,主子最是疼您,平日里,您有哪里冷着或是热着,主子都要担心个半天。若是主子知道您不顾着自己的身子,那还不得心疼坏了。”
朝晏愣了愣,他突然想到江声临行前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幽沉,晦暗,侵略,不舍,后悔,偏执,病态,还有仿佛刻入骨髓痴迷与眷恋。
朝晏被这样复杂灭顶的沉重情绪覆盖,窒息感一度要完全淹没他,心口的地方在很重地跳动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紧迫。
恍惚间,朝晏生出一种近乎诡异的错觉。
从天统九年的那个深秋,他程来,当即便有人提出异议。
“朝阁老,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北征鞑靼,我等必须安定后方,保证粮草等军需。”
“若是按照以往的章程行事,一次两次倒还好,可是我大梁疆域辽阔,天灾这些非人力可以阻止。”
“长此以往,皇上这些年推行新政积攒下来的银钱,怕是会被掏空,我等还如何保证前方将士们的军需。”
朝晏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吏部尚书,也是如今内阁资格最老的阁员。
上一任内阁首辅林仲伦下狱以后,按照资历,他是最有可能继位首辅的人。
“周大人任职吏部,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考核,对于户部诸事一知半解,倒也不奇怪。”
朝晏坐在首辅的那把椅子上,有些懒散地撑着脸颊,面前的桌案上摆满了奏折。
“据本官所知,天统十五年,大梁税银超过七千万两,各项支出五千三百六十万两,结余一千六百多万两。”
“这些年来,皇上对于受灾地的百姓皆以仁政对待。这皇上还没有到北地,周大人就想要推翻皇上过往的仁政,这是对皇上积怨不满吗?”
吏部尚书立即拍桌怒道:“朝阁老,本官对皇上一片忠心,想着前方的将士,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本官?”
朝晏冷笑了声:“所以,周大人的意思是,为了前方的将士,就要苛待后方的百姓。”
“这几年税银皆有结余,周大人认为在国库充盈的情况下,要对受灾百姓们严苛以待。抱歉,如此行事,本官不能苟同,诸位大人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