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水面上映出的那个人,和从前的他实在是天壤之别,他根本不认得。
所以那时候明玉他们才会说出那种‘你最不象他’的话来麽?
他想阿衡肯定是喜欢他从前那样的相貌,阿衡那时候不是还曾说过,他除了皮相,再就一无是处了麽?
虽然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没有这样的亲密。
有条赤红色的锦鲤懒洋洋的浮了上来,摆了摆尾,把那水面扰乱,让人再也看不下去了。
如意后退了两步,他现在心里乱极了,他真想推开那瓷缸,看看那底下埋著的龙女究竟是个怎麽样的人。可他也知道,若是他再动那瓷缸,只怕真会惹怒吴赐人。
可是他越对自己说不,就越止不住自己想要推开那瓷缸的念头。
到了最后,如意竟然一片慌乱的离开了道观。
他害怕自己真的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到了那时候,只怕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意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山里行走,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想起吴赐人那一日在山里失了玉,满面焦灼,苦苦寻找的样子。
如意站定了,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他有许多的话想要问阿衡,却又连半个字都问不出口。
如意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害怕而已,却又忍不住暗暗的期盼。
如意在那里站了许久,终於被他想起那个唤阿衡为师尊的玉姑来。她是认得曾梵的,只怕也是知道他和吉祥的事,不如去问她。
他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了些希望,想起阿衡指给他的那一眼泉,便沿山路走到了那山下的溪水旁。他记得他曾在这里见过那女子。
大约是天色还早,果然被他看到有人在溪水边洗漱。坐在白石上的是明玉,站在那里,弓著身子给他梳头的,正是那个被明玉唤做玉姑的女子。
他想寻的是玉姑,却不想撞见明玉,心里到底有些怕,便不敢上前。玉姑正在给明玉梳童子头,明玉坐在那里,无聊的晃著脚,一脸稚气的哼著歌,腔不成腔,调不成调,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可爱。
单看这两个人的光景,倒象是姐弟一般,若是玉姑没有这样年轻,倒也有些象母子。
明玉偏过脸来不知道做什麽,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狠狠的跺著脚,又朝地上呸了一声,嘟囔道,‘不要脸的家夥,又来这里做什麽?’
玉姑抿嘴一笑,明玉凶巴巴的喊道,‘你笑什麽?你又什麽都不知道!’
如意才想起这人也是住在观里的,只怕是昨天夜里的情事,都被这人听了去,於是脸上火一般的烧了起来,又窘又羞,却还要逞强,说,‘干你什麽事?’
明玉一脸恼恨的瞪著他,说,‘吵到我睡觉,怎麽不干我事?’
如意一张脸皮涨得紫红,咬紧了下唇,不自在的说道,‘连那种事也要偷听,你就不怕耳朵烂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