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动了杀心,皇兄又在怕什么?”弘昼笑道:“皇兄的目的不是为了摘去鄂党人的脑袋,而上他们头上的帽子。这封罪状能不能坐实鄂善的罪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脱了鄂善的朝服,哪怕只有一日,那便已是往昔!”
乾隆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好主意,凭着一封罪状,鄂尔泰就算想要包庇他,那也要等鄂善下狱之后再说。一旦进了刑部大牢,你的官位可就保不住了。
“那海望呢?”乾隆扳倒鄂党的心还是很迫切的。
“作罢!”弘昼不假思索地回答。
“作罢?”乾隆不甘心,这明明是将军的局,为什么要和棋。
“是的!”弘昼的回答很肯定,“作罢!海望的案子是实坐的,然而坐实的罪名却是不能审的。”
“为何不能审?”乾隆被弘昼说得莫名其妙,而弘昼背后的仲永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弘昼不急,慢慢地解释:“皇兄认为,鄂善下狱之后,鄂尔泰会怎么样,或者说鄂党会怎么样呢?”
“这坐实的罪名,他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颠倒黑白,包庇鄂善么?”乾隆不服气。
“他是不能包庇鄂善,可是动了他的一员大将,他心中必定会记恨,若是鄂党和张党或是其他人联手,那么即便我等拿下京城的禁军怕也无济于事!以后走的每一步都将举步维艰?”弘昼摇摇头,硬碰硬的结局多半是惨胜,可是惨胜不如败啊!
乾隆深吸一口气,“若是朕不处理海望,就能指望他感激朕么?“
“当然不能!俗话说给人一巴掌就得赏颗甜枣!这一巴掌打的是鄂尔泰,可惜这甜枣却不是给他的!“弘昼笑了。
“什么意思?“乾隆不明白,他瞧了眼仲永檀,可惜仲永檀皱着眉,显然也不明白。
“这天子脚下收例钱的怕不是海望一个人,这大清里收例钱的怕更不止海望。大清的商贩数以万计不止,那些被剥削的商人十有八九,这还是理想的。若是审了海望,剥了他的官就罢了,若是还迁出什么人,那怎么办,到时候那些曾经安稳太平的人因为这件事而同鄂党人聚在一起,那可就热闹了!”弘昼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乾隆听得却不舒服。
乾隆明白,若是因为海望的事情迁出更多的人,那就棘手了。现在他可没什么依仗,光是搞鄂党和张党,那些不涉及利益的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全得罪了,他就蛋疼了,毕竟刚娶的媳妇儿还没睡够呢。
“就这么放了他们?”乾隆不死心。
“对!就这么放了他们!”弘昼笑道:“皇兄对这件事闭口不言就好!单是鄂善的事就够了,毕竟京城禁军才是当务之急!”
“就算是撤了鄂善,这个位子怕也难弄到手吧!”乾隆很担心,之前为讷亲搞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可是费了牛劲啊,只可惜讷亲不争气。
“会弄到手的!”弘昼的每一字都是那么得肯定,“这不是一个二选一的局。若是皇兄不处理海望,单处理鄂善,所有涉事的人都会明白,这是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只要是那些收取过商家例钱的官员或是有过不耻勾当的人都会向鄂尔泰施压。而皇兄想要提拔新的统领,他们自然会赞同,因为这是献媚的好机会,龙颜大悦,自然就不会再追究商贩的事情了!”
“另外这也是一步断气的棋,过了这个坎,皇兄觉得还有鄂党人与别人还能和睦的相处么?鄂尔泰有难的时候,他们与之划清界限,以后轮不到他们孤立鄂党,鄂党人会自己孤立自己。当他们发现鄂党已经站在不同的阵线的时候,他们就会很清楚,注应该下在谁的身上!“弘昼替乾隆解释了最后一点疑虑。
而此时边上的仲永檀则舔了舔嘴,这些招子可真是阴险。先是无中生有,弄出一张罪状,接下来李代桃僵,把收押鄂府管事指认鄂善罪名的行为扣在混混的头上,以逸待劳借着海望的败笔让涉事的余党给鄂党施压,看似平常的案件却是叫涉事之人落进反间、借刀杀人的坑里。坐山观虎的人给他们好处,这是远交,对咫在眼前的鄂党下手,这是近攻。假痴不癫,先前仲永檀觉得弘昼将这事情处理得甚为荒唐,可现在看来错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