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半低了头,道:“是要直接回去的。虽然我们在城外有庄子,可是日子已经近了,不好再耽误下去。呃,大人和夫人若是旅途劳顿,倒是可以在我们的庄子上歇息一晚再进城。”
这话也没啥毛病,可是林锦为啥要说得遮遮掩掩的呢?许杏脑子转得飞快,最后发现,这是提到了婚期,林锦害羞了。
这年头啊……许杏心里对这种规矩嗤之以鼻,但是面上却是十分理解的表情:“多谢你,我们也不耽搁了,我家大人的任命也是很急,须得早日进京上任呢。”
“下午您府上还要继续赶路吗?”林锦也就不自在了那么一下下,接着就恢复正常了。
许杏道:“要的,我家这几个孩子岁数小,这会儿都闹腾累了在睡着,再过半个时辰就打算上路,到时候再叫他们去见你们。”
林锦便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您跟范大人也休息片刻,咱们一会儿再见吧。”她站起身来,林铮便也就站了起来,对着长青和许杏分别抱拳作礼,然后十分小心的捧着那个盒子走了。
“幸好我提前备下了些礼物,就怕途中遇上什么人。”送走了他们,许杏靠在榻上休息。
长青拿了折扇给她扇风,笑着道:“夫人英明。我如今这一手借花献佛已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你觉得这对姐弟如何?”许杏问。
“林姑娘极有分寸,又不失豪爽之气,那林铮就差些了,喜怒还在脸上,不过还算是赤子心性,武将如此也是正常。”长青道。
他们正说着话,同喜进来了:“夫人,打听过了,林姑娘如今十六,林公子十四,俱是靖北侯世子夫人所出。林姑娘的夫婿是文安侯府的世子,原本应该去年就成亲的,可是老文安侯故去了,林姑娘的夫婿作为孙子,守了一年孝,这就耽搁下来,如今除了孝,就定下了八月里正式成亲。哦对了,文安侯府的太夫人是端和大长公主。”
许杏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见长青对这些人也是一脸茫然,便道:“我知道了,你去请欣姐儿房里的刘嬷嬷过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同喜应声出去,许杏才问:“这些人的名号你可听说过?”
长青苦笑:“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他们和靖北侯府做了亲事。不过我离京十几年,这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而且我只知文安侯是清河崔氏一脉,也算是百年大族,自高祖朝起,几位陛下都在跟这些大族角力。这是官场上的事,后宅之事我就不知道了。”
刘嬷嬷很快就来了。她一边行礼一边道:“大姑娘歇晌还没起身,夫人有何吩咐?”
许杏就叫她坐下,问:“嬷嬷可知端和大长公主?”
刘嬷嬷点头:“端和大长公主是高祖爷的第七女,先帝的妹妹,今上的姑母。她生母不算得宠,位份也不高,还是生了她才封了一个昭容。当初高祖爷为了制衡分化士族,把端和公主下嫁给文安侯世子,不过这位世子不满朝廷针对士族,又生性风流,跟端和公主情分淡漠,因此端和公主多年来一直只有一子。”
“此外,她跟先帝的兄妹关系寻常,但是曾经救过郑太后的命,和这位嫂嫂倒是关系甚好,她得封长公主并得了封号,都是郑太后为她谋取,郑太后薨逝之时,她曾在宫中哭灵哭晕过去,也是因此,先帝和陛下都对她照顾有加。若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老身就不知道了。”刘嬷嬷补充了一句。
等刘嬷嬷走了,长青才说:“据我所知,如今的文安侯府已经不复当年对百官的影响力,至少跟两位丞相和几位阁老都没法比,颇有几分富贵闲人的架势了。”
“看来林锦的夫婿就是端和大长公主的孙子了。”许杏道,“靖北侯府的嫡长女定了这样一门亲事,你怎么看?”
长青摇头:“你也莫要太紧张了,依我看这却是一桩不错的婚事。端和大长公主的孙媳,文安侯府世子夫人,身份尊贵,文安侯府不掌权,陛下对靖北侯府就更信任,少猜忌,自然就安全。好了,咱们该知道的知道了,也该准备启程了。”
因为林锦的热情邀约,欣姐儿下午就去了她的马车上说话。等到晚上在驿站投宿的时候,欣姐儿才跟许杏说:“娘,林锦姐姐会武功,她还答应教我些招式呢!”
许杏对此十分欢迎:“她若教你,你可得好好学。”
说是同行,除了欣姐儿会时常去林锦那里说话之外,许杏他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林铮则是日日骑马,根本不往马车上去,不知他是知道姐姐那里有别的姑娘、害怕冲撞了,还是根本就不想坐车。有趣的是,每每他见到长青,态度总是十分郑重,长青叫他不必如此,他却说自己真心敬佩范大人:“大人的学问做得那么好,晚辈怎么也做不到,自然十分钦佩大人了。”
长青瞧他说话时一脸认真,反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我倒觉得,他还是看在那把匕首的份上。”许杏失笑,“你别忘了,就算再老成,这林铮也才十四岁而已,且我看他也不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他们终于在三天后的下午,赶在京城的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在分岔路口处,林家姐弟和长青他们正式作别,范府的一众人等则进入了暂时无人居住的顺天府衙的后宅。
第197章初到京城
“我常听人说京城里寸土寸金,咱们能住在府衙里,不用单独置办宅院,真是省了好些银钱。”打量着颇有些风霜但是维护得还算不错的顺天府衙后宅,许杏点头,“不然我这几年攒下的这点儿银子只怕也就够买个宅子,朝廷对官员倒是十分体恤。”这么些年,她跟着长青在地方为官,住的都是衙门的宅子,还真就没买过。
长青摇头:“这京城里头除了咱们府上,大概没人能住在府衙后宅了。我当初在翰林院的时候住的值房,实则还是在衙门里头,也只有没有家眷的同僚才住。京中的六部九寺等衙门,都是不提供后宅的,不过除了俸禄之外还有一份住房的贴补银子。咱们住在这里,我就没有这份银子了。”
许杏道:“这样说倒是很公平,没得官越做越大、家里却越来越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