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汉搞革命》全本免费阅读
许富直接跪在没有铺席子的干燥泥地上,一张素来透着机灵聪慧的脸上能酿出苦水来。
他对自己目前的境况拥有深刻的认知。也就是秦游这个表弟在,阿父不方便对他这个已经加冠的成人动手,否则现在竹笋炒肉必定正在炒制中。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待到表弟离去,这顿打多半还是会落下来的。
一想到阿父那被风霜打磨过的手劲,许富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所以他刚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居然会说出那么悖逆的话。
所以阿父怎么会这个点在家啊!
许大舅与许二舅是如今许家顶门立户的人,虽皆行商事,但侧重各有不同。
许大舅许菖接了许太公的班,依旧是行商,不过范围从乡间县中、针头线脑变为了远行羌地,贩牛卖马。得益于身上有着被传得言之凿凿的羌人血统,很是得羌人信重。
许二舅许芝则是在年将而立那年得老父与兄长的支持,买下汉中县市中一间位置不错的店铺,成为了一名坐贾,专门贩卖许菖自羌地带回的各色特产。得益于买卖算得上独一份,偶尔还能搞到几匹好马,生意也是非常不错。
许菖十日前才从羌地行商归来,按习惯,兄弟两个正在县中对账清货,商讨接下来的三个月该售卖的货物才对。
许富的情状尽数落于其父许菖眼中。
许家自许太公立户也不过是三代人,兼之以商贾传家,售卖对象还是风俗粗犷原始的羌人,因此与普通的汉族家庭相比,思维认知开明得令人咋舌。
草原游牧民族远没有中原农耕民族浓厚的尊老敬老风俗。贵如单于,也不过是一支鸣镝的事。遑论还有被士大夫们所诟病不耻的收继婚习惯。
许菖见得多了,对儿子的容忍度也要高很多。
不就是私底下讲几句当爹的坏话吗?他少时也和弟弟这么做过。再者长子这个名,还真是年少气盛的他故意同老爹斗法来着,抱怨两句也算是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太损害他这个许家现任当家人的光辉形象。
而且孩子也是要教训的,否则只会越纵越坏。须知他们到底是汉人,不是羌人。
许菖慢条斯理抚着短须,一张本就黑如锅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渐渐的,连空气中都带上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味道。
“哼。”许菖轻轻一个鼻音落下,却如一把重锤砸到了许富的背脊上,令他的头直接低了下来。嘴唇翕动,懦懦不敢言。
目睹了一切的秦游感到无比牙酸。这年头,孝之一字真是太重了。
就没受过父母管束的他此时甚至在庆幸,还好重活一世也不必为此劳神。
秦游在神游天外,想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许富正在被言辞反复鞭打炙烤。
“若不是你新妇向吾传讯,吾都不知汝阿母身体不适。”
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家中行商给了许富更为优渥宽松的生活条件,同时也造成父子间聚少离多,感情比较淡薄。许富对于家庭的认知,泰半来自于母亲。
所以一听到是母亲身体抱恙,他都顾不上在父亲面前装乖巧了,直接抬起头急声问道:“阿母身体不适?究竟是哪里不适?可好些了?”
许富的一片焦急全然出自内心,令许菖捋短须的动作一顿,继而眼底显现出些许微不可查的笑意与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