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接口说了下去,她道:“到时候,我和孝然哥哥可以改名换姓,离开京城,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她说着,抬头看向夏凤兮,“可是,我不愿意。因为我喜欢的人,是殿下。”
微风缱绻,如同情人的密语。
苏渔扶着夏凤兮的肩,轻轻踮起了脚。天地之间,只余下少年与少女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她闭上了眼睛,吻上恋人的唇,虔诚的、坚定的,如同郑重的承诺。
直到苏渔放开他,夏凤兮尚自有些愕然,他低声道:“苏渔。”
苏渔看着他笑了,璨然如盛放的玫瑰,她道:“殿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殿下。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在那之后,我没想过爱别人。如同跋山涉水的旅人,终于回到了故乡。这很没有道理,可是,不是谎言。”
午后的风晃起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又溜进大殿里,吹动她的长发,她轻轻问他:“殿下,我可以不病逝吗?”
夏凤兮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笑了,他道:“当然。”
不知不觉已是日暮西山,苏渔站在窗边,犹自觉得如同置身梦中。她侧身取出瓷瓶中的一枝花,仿照幼年时见过的邻家姐姐一般,一片一片数花的瓣数。
“这是梦,不是梦,是梦……”
最后一瓣落在了“是梦”,她无奈地摇摇头,换了一枝,重来。
直到第三枝,终于数到了“不是梦”。
她忍不住微微地笑了,夕阳的余晖照在她姣美的侧脸,愈添几分明艳。
这不是梦。
真好啊,生平第一次,有了恋人。
落日之前,夏凤兮终于回来了。苏渔去了琼华殿,一同用过了晚膳。
夏天的夜闲适而散漫,苏渔命侍女们搬来了她的琴,她轻轻牵着夏凤兮的衣袖,笑眼弯弯皎若月牙,道:“殿下听,这一曲是我要弹给殿下的。”
夜风拂动,窗纱飘起,苏渔素手轻捻,清音泠然,听得节奏疏宕,如同淙淙流水,却是一曲《邺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一曲终了,她含笑抬头看他,问:“好听吗?”
夏凤兮道:“好听。”他走到她身边,距离那样近,夜风吹过来,便送来他发梢清淡的香气,他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情人古老而长远的愿望。”
月不知何时已爬上了柳梢,苏渔起身道:“夜深了,请殿下早些休息,妾身也该告退了。”
夏凤兮问:“去哪?”
苏渔抬头看向那人,烛光幽暗,映着那张昳丽无比的面孔,在夜色中,艳雅到不可方物。
他眼中带了些浅淡笑意,问:“你我既是夫妻,不该同床共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