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微微一惊,忙要用力挣开手,却见眼前寒光一闪,恍惚间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被人遮住了双眼,轻轻一带,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听到快刀入鞘的利刃声,而后是他嗓音极冷:“手不想要就砍了。
男子的痛苦嚎叫声陡然响起,却似乎是被人一把捂住了嘴,鬼哭狼嚎的声音越拖越远。
直至再也听不到了,遮蔽她视线的手才松开,灯市里绚烂陆离的光影再度落入她的眼帘。
苏渔抬头看去,入目的少年郎依旧俊美夺目,却多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让她心中生出几分陌生之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低眸迎上她的目光,便刻意敛去了嗜血恣睢的戾气,温声问道:“没事吧?”
苏渔摇摇头:“我没事。”
她低头,才见地上溅了一片殷红的鲜血,不禁吓得后退一步,慌然看他:“他……他罪不至死吧?”
夏凤兮只道:“我没杀他。”
自从他娘子在云州险些遇险,他就一直对她的安危极为上心,即便于这闹市之中,她身边也始终潜有暗卫相护。方才他甫一离开,便收到回禀,有陌生男子向她搭讪,忙匆匆赶了回来,竟刚好看到这幅令他怒火中烧的画面。
他知她素性心慈,向来避免在她面前动武,亦不愿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可若让他眼睁睁看着旁人轻薄他的妻子还保持心平气和,却也实在不能。
苏渔虽也恼怒那人的无礼纠缠,但此刻眼见满地血迹触目惊心,亦不免心生几分不忍,劝道:“那人举止轻浮,是该得个教训,可殿下又何必出手那么重呢?”
她一面说,一面抬头看他,见他冷若冰霜的面容俊美异常,说的话却倨傲而不近人情:“冒犯王妃,本就该死。我已经很仁慈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糖葫芦摊子,转开话题,放缓了些语气问她:“想不想吃糖葫芦?”
苏渔虽然觉得他出手过于重了,但转念又想,依照大殷律法,调戏良家女子者必当严惩,可世间女子顾及名节人言,遇到这种事情,大多也只是默默隐忍,不敢声张。看那人行为如此娴熟嚣张,便知此类行径绝非第一次。像这样佻薄无礼的登徒子,若不吃个大亏,还不知以后要对多少姑娘动手动脚呢。
她如此想着,转向旁边的摊位,微笑道:“买串糖葫芦吧。”
那糖葫芦摊主尚自有些惊魂未定,连递糖葫芦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苏渔接过了糖葫芦,夏凤兮便问:“多少钱?”
那摊位老板见这少年郎容貌端方俊美,气度高华风雅,俨然出身簪缨世家的矜贵公子,然而方才抽刀砍断那人一只手,却是出手利落又狠厉,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他心中骇然,颇有些惧怕面前这人,一张嘴,舌头便不受控制地打了结:“不……不要钱,公子小姐喜欢就好。”
苏渔便知这可怜的店家是被自家郎君吓到了,无奈地笑了一下,取出钱袋子倒了些铜钱,放在了旁边的小方桌上,才拉着夏凤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