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菲一贯心细,越是回想越觉得难以接受,一只手攥着安全带,就连脸色,也微微扭曲了。
要说家世,燕家和傅家老爷子是平级,可再往下,傅恒从医,燕家那两兄弟,一个在政界平步青云,现今不过四十出头,已经在a市握了实权,走到了正局级,燕殊宁比他小几岁,级别上低了一等,前途却也不可限量。
赵苪知
凭什么
她人到中年,离异还带了个孩子,要是当真和燕殊宁走到一起,那一院里这些人,还不可着劲儿地巴结她
梁菲着傅恒,一张脸都微微扭曲了。
傅恒双手握着方向盘,沉缓的声音,隐有一些不悦,“知行马上期末考,你有时间了多关心一下孩子。别人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燕老太太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受惊过度,梁菲丧失了平时的优雅柔顺,忍耐着心里的烦躁,话锋一转又追问起来。
前面是红灯。
傅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向她,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告诉你自然也有不能说的原因。你一直这么追根究底的”
他顿了一下,“要不要拿个镜子,让你自己现在的表情”
一瞬间,车厢里就安静了。
傅恒转过头继续开车。
梁菲低下头,掩去了眸底那一抹复杂的嫉恨。
人人都说她幸运,丈夫才学满腹、人品贵重,儿子俊秀出色、沉静懂事,可如果真的如上去那般美满,她又何苦这么多年了,还从一个失败者身上去找存在感
阮玥的化验结果是支原体感染,按情况,发烧会反复个好几天,要持续输液观察。
留观室病床紧缺,急诊室来往病患又多,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赵苪知给办了住院,一点左右,便将人转到了内科高级病房。
燕殊宁下楼去买午饭,阮玥靠在床头,眼瞅着赵苪知收拾打扫,耳边又响起燕殊宁那几句话。
她妈,喜欢过傅伯伯吗
那傅伯伯呢,有没有喜欢过她母亲
这一切,傅知行又知不知道
胡思乱想着,她搁在被子上的一只手便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她想起前世那一晚,傅知行和傅伯伯在客厅里的对话,又想起前世最后,她和傅知行见到的那一面。
印象里是个中午,在宁城一个商场里。
她那会儿刚毕业,因为不愿意听赵苪知的安排考研或者考公,同她已经冷战了很久,接到让她去相亲的电话,她心里一万个拒绝。可是先前一直在违逆她的指令,她也不想和她关系僵到无法收拾,所以在一番纠结之后,忍耐着情绪,去见那男生一面。
那男生倒不算差,比她大三岁,研究生毕业刚考上公务员,在政府单位上班,见到她以后,也表现得很温和耐心。
她心不在焉,等餐的时候,目光投向窗外。
隔着透亮的落地窗,就那么见了傅知行。
他也是刚毕业,许是从京市回来没多久,跟在他母亲后面逛商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她见他的时候,他一直侧身同梁菲说话,她以为他没见她,久别重逢,又被心里的难受、自卑折磨得喘不过气,和男生匆匆吃完饭,婉拒了电影的提议,就那么跑出了商场。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就在她预备拦出租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