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接过来看了,又递给林隽。
看完后,大家都沉默互视,没人打破寂静说话。
林隽看完后,心中一动,新帝不是别个,正是徒坤。可是,自古以来并没有皇帝愿意退位,除了乾隆以不越圣祖为名退位当太上皇外,但是即使退位做太上皇,乾隆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权给自己的儿子嘉庆。那么,现今的皇帝怎会舍得退位?
难道是如同李渊一样?被逼宫退位?
他能想到这一点,别人自然也想到了,可是依旧无人开口。
新帝登基令他们措手不及,他们都得有所打算。
林如海开口问宋灼然道:“灼然兄,你如何看这件事?此事太过突然了些。”
宋灼然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回答林如海的话,只瞅着他道:“你上一道折子罢,这盐政你是做不得了。”
林如海一怔。
林隽反应过来,点头赞同道:“爹爹,师父说得不错,这盐政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林如海叹道:“倘若我孑然一身倒罢了,如今膝下有你们三个,我如何不谨慎?虽不知京城到底生了何事,但是这道折子必上。吾本上皇心腹,怎能不被当今忌惮?”
宋灼然闭了闭眼睛,半日,方睁开道:“我尽快启程进京。”
林隽吃惊道:“师父?”
宋灼然苦笑一声,道:“我不知京中到底是何境况,也担心老父老母和妻儿,家中总得有人做主才行。阿坤,不,现在已是圣人了,圣人的性子我清楚,必然有大动作。圣人对本自忠心圣人的功勋世家深恶痛绝,岂能没有手段?因此,如海,你上折子,须得尽快,盐政从来都是圣人的心腹担任,圣人既已登基,绝不会允许上皇的心腹继续留任。”
林如海脸上浮现一丝凝重,叹息数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如海当机立断,当天便写了折子命人快马送进京。
晚间宋灼然便收到了家中来信,林隽见他看完后脸上阴晴不定,颇为担忧,问道:“师父,生什么事情了?果然要进京么?”他极喜欢宋灼然因材施教的法子,平素相处极好,一时竟万般不舍起来。
宋灼然对着烛台烧了信,道:“进京之事刻不容缓。”
他带着林隽到林如海书房中,几句话过后,林隽才知道,如他所料,徒坤乃是逼宫登基,只是并未泄露风声,上皇退位的说法乃是年纪老迈精力不足等等。
到底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致使徒坤忽而兵变逼宫?
他面上不拉拢朝臣,不结党营私,可是他能迅掌握主动,迫使上皇退位,可见私下势力不小,他才多大年纪?不到二十岁罢?
他看了看宋灼然和林如海,两人相对无言,直到烛花爆裂,惊得两人都是一颤。
宋灼然道:“不如让隽儿先随我进京?”
林隽一呆。
林如海自嘲一笑,道:“不去不成?”
“必然不成!”宋灼然叹了口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嘿嘿,人生在世,谁愿意心甘情愿地无辜赴死?若是别人还罢了,可是你身处要位,从前又是不偏不倚,几年前我带圣人来传上皇旨意时,圣人意欲拉拢你,你未曾答允,我怕圣人记在心里,于你无益。隽儿于圣人有一言之德,我带他进京,圣人或可念在这一言之德上,于你宽容些。”
宋灼然的知己好友就林如海等寥寥几人,他可不想失去。
抬头看着雕梁,宋灼然嘴角掠过一丝苦涩,道:“圣人既已登基,我便再不能当他是那个跟我撒娇撒痴求助帮忙的外甥了。我如今倒庆幸自己不为官了。”
上皇的心腹,和新帝的肱骨,岂能相安无事?
彼时圣人年轻,根基未稳,一时之间怕是风平浪静,但是年后就说不准了。
他将这些想法告诉林如海父子,林如海还未怎地,林隽先道:“圣人必然是要提拔年轻人,而世家旧勋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咱们家,亦算其内,急流勇退方是上策。”
这话一开口,宋灼然和林如海都脸现惊诧,越觉得林隽年纪与见识不同。
林隽问道:“爹爹,我随师父进京?”
林如海淡然道:“宋先生说得有理,你先带人随宋先生进京,并收拾咱们家在京城的宅子。”折子虽然刚送出去,但是他有九成把握必然会调职。一来一回,再与新官交接,大约也得年底才能到京城。
转头又对宋灼然道:“现今江南一带人心惶惶,我无暇照顾玉儿和秀儿,不如也随着兄长进京,我在江南方无后顾之忧。”
宋灼然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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