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郡的天狼王府乃是夏州军唯一一个战死大将秦言的旧邸,行军征战没那么多的讲究和排场,基王的王府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基王,秦言的府宅虽然没有基王府那么恢弘大气,但要比起桐城的天狼王府可强了不止一筹。
天狼王府内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作为军议厅,陈设与在桐城时差相仿佛,一面强上挂着大越九州舆图,另一面悬挂的则是夏州山川地理图,描绘的极其精细,远非周正原先的那份夏州地图可比,这份夏州地理图乃是基王穷数年之功,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精心绘制而成,一直被基王珍藏于王府之内,轻易从不示人,不过现在已经属于天狼军。
夏郡大战之后,若说天狼军最大的改变是什么,毫无疑问便是成立了总参谋部,马三杰被任命为参谋部总参谋长,涂有昌被任命为第一副总参,原夏州军谋主李乐天被任命为第二总参,参谋部内囊括的都是原本各势力的智囊,加起来不下三十人,除了各军的常驻参谋两人之外,主帐参谋亦有二十余人,不过并不是挂着参谋衔便只负责出谋划策,实际上分工极其明确,比如总参谋长马三杰实际上只是凭借资历挂衔,实际也是主要负责的还是内务与后勤调度,包括救护营培训等等杂事皆属于其负责管辖的范围。
偌大的军议室内,除了天狼王没有出席以外,六军正副军长,参谋部正副总参共计二十一人尽数在列,天狼王的位置空着,周正依旧一如往常坐在长条会议桌的另一头,看着肃然起立的诸将帅压了压手。
“此番军议,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周正清了清嗓子扫视正襟危坐,如今位列天狼十五万大军顶层的二十一人开口道:“如今六军已然分营完毕,关于鹰钩谷之战乃至夏郡一战当中阵亡的天狼军战士与夏州军兵勇,本帅思前虑后,决定一视同仁,暂且拨出一百万两银子用于战后抚恤,天狼军的阵亡抚恤标准是每人三十两白银,这三十两白银还不包括家中有寡妻孤儿父母的赡养与抚养费用,但天狼军如今财政吃紧,按照天狼军的抚恤标准,此番至少需要抚恤银四百万两,这银子本帅暂时拿不出,但这每一笔抚恤,本帅都会时刻都会牢牢记在心里面,天狼军不会克扣一分银子的军饷更不会短少一文钱的抚恤银!”
卢经拱手道:“少帅仁义,卢经替哪些战死沙场的夏州军将士谢过少帅。”
“应有之意,何须言谢。”周正洒笑道:“只是马总参掌控内务,这些日子天天在本帅跟前哭穷,本帅也是不胜其烦啊。”
马三杰呵呵一笑道:“既然少帅将这内务交给马某调控,马某自当尽职尽责,少帅要抚恤战死的十三四万夏州军,此乃仁义收心之举,马某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整合原黑风寨、乌凤山、新平堡的库存加上少帅从边城运回来的银子总共差不多有六百万两,这一年来的强军备武、操练兵勇、发放军饷以及购买百姓挖掘黑油的本钱已然用去三百七十万两,如今再减去一百万两的抚恤银子,天狼军仅剩一百三十万两余银,如今十五万天狼军别的什么都不算,便是每月的饷银都需三十万两以上,若是加上此次抚恤欠银的缺口,若以年底算,天狼军如今缺银至少五百万两以上,而且这还是在缩减军需用度的情况下的最低消耗,并且还要停止继续收购黑油……”
周正笑了笑道:“本帅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新军初城,每日整练强度很大,蔬菜瓜果以及肉食都要用于补充消耗体力,军需用度岂能缩减,这黑油乃是战场之上的一大利器,岂能停止开采,本帅曾经粗算过一笔账,按照现如今天狼军的消耗,大概一个月需要七十万到一百万两银子,基王在台城还有存银两百万尚可应付两三个月,本帅已经派人前去景州,向幽王借银百万两,如此一来开支足以支撑到年底收取夏州租税之时……”
“夏州每年的租税只有不到四百万两!”马三杰苦笑道:“若是将明年的用度全数算上,现如今天狼军的军费缺口只怕不小于千万两……”
哪怕周正早有心理预估,现在听马三杰把话说到台面上,还是觉得头皮隐隐发麻,当兵吃饷,天经地义,这个世界上当兵不拿饷还能战无不胜的军队在周正的脑子里面只有一支,红军……
皇帝不差饿兵,要养活十几万大军岂是轻易,以夏州的人口基数,基王若是招兵不敢说五十万,三十万还不会费太大力气,但为何基王只是养了十五万常备兵,原因就在于养不起,除非竭泽而渔,否则以夏州的赋税养十五万兵马已是极限,这还要把三王的贡税给算上……
“银子的问题就由本帅来解决。”周正硬起头皮道:“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大军该怎么用度就怎么用度,除了抚恤银数目太大一时难以筹备以外,其余的不能短少分文,这些日子不管是捐资助饷还是开辟财源,这些都是本帅的事,马总参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便是。”
马三杰苦笑着点了点头,少帅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勉力维持呗。
银子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军议会上哪怕说出一朵花来也变不出一钱银子,说多了也就是浪费口水罢了。
“下面要商讨的议题就是关于一字王号与两字王号的事。”周正微微皱眉,对于名号,他一向不甚在意,乱世之中的话语权靠的永远都是自己手中掌控的实力,否则就是号称天帝又能如何,实力不如人一切终归都是虚妄。
但周正这么想,麾下的文官表示坚决的反对,一致认定,王号也是对实力的一种肯定,是吸引八方豪杰之士来投的标志,岂能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