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平州就处在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点上,禹王占据荷州城,让梁王萧山坐守平城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平城乃是平州第一重镇,与夏郡的地位完全一样,周正得夏郡未动刀兵,若是强攻而下,天狼军蒙受惨重伤亡,就算是给活着的战勇泄愤,周正也一定会下令屠灭城内上万夏州军将臣亲族!
平城也是一样,萧山丢得起烟城甚至可以割让荷州给禹王,但是他绝对丢不起平城,因为谣言平州军的士气本身就极其低落,三处战场有败无胜,兵力折损了六七万,他若是不管不顾去攻烟城,禹王长驱直入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杀到平州城下,就算平州未失,攻打烟城的大军哪里还会有半点战心,若是回师救援,幽州军杀出烟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的平州局势就是僵持,如果不是天狼军突然进军拿下整个夏州,导致夏州局势突变,禹王没准还有可能在平州进兵鏖战,但是如今禹王不知道新冒出来的炎王会对禹州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就不可能把主力调入平州大战,而幽州军占据烟城看上去是无力进取,实际上若是平州军异动会不会有大动作,萧山根本不敢赌。
王建极也没料到幽王会问的这么直白,只能笑答道:“炎王定夏州不过半月,便遣下官出使幽州,因此大王是否会对禹州用兵,下官委实不太清楚,不过夏州新定,据下官料想,天狼、赤炎两军如今当以整军备武为首要之事,就算要动兵,恐怕也绝非短时间内的事。”
孟轻语微笑道:“周少帅让王参赞在大殿上直言两军同盟,看似不妥,然则其中大有深意,依本王之见,如果少帅近期不打算对禹州用兵,那么就是在给禹王乃至梁王造成压力,禹王损兵折将打下荷州,与一开始想要攻占平州三分之一的地盘的初衷严重不符,现在的打算与本王一样,定然是想要站稳荷州,依荷州为进攻平州的前站,然而此时夏州局势大变,禹王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先摸清炎王的态度!”
孟轻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禹王与基王、佛王之间都曾恶战过,但还谈不上深仇大恨,更不至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夏州换了新主,禹王在一边防备朝廷一边对平州用兵的情况下,必定担心后路被炎王侵袭,因此对夏州进行试探是可以肯定的,而周正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让禹王主动找上他,定下互不侵犯的盟约,谁都知道夏州初定形势不稳,周正若是主动派人去交好禹王,恐怕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是利用禹王摸不清夏州底细的情况下,为炎王军整合争取时间!”
“大王高见,汪某佩服!”汪桂拱手赞了一句,孟轻语这话一出,顿时让汪桂有茅塞顿开之感,炎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稳定州治,整合军务,分兵驻防等等都需要时间去办,利用禹州主力牵制在平州的时机,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不管禹王在怎么霸道,此时也绝对不会招惹炎王,不能招惹岂非只能谈和?
汪桂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幽州没有健全的文官体系,如果有,以他如今的地位就是丞相,而现在他头上挂着的是首席军师的名头,但不管是战略上的制定还是战役的把控,他都没有足够的才智和见识,真要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孟轻语的心腹幕僚,否则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能考虑几个时辰还没理顺其中的关节?
“本王很想知道萧山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孟轻语微笑道:“兵力受损四成,已然是元气大伤,想要征兵入伍,将新兵操练出来没有两三年之功等于是在做梦,三面皆有强敌,不管是荷州还是烟城乃至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进平州的禁卫军,这三路大敌,任何一路都不是如今的萧山可以轻易拿下的,硬拼到最后的下场就是渔人得利,除此之外,平州的三位两字王全都收缩兵力,屯集于城,对萧山阳奉阴违,可见萧山在平州的统治地位已然岌岌可危,同为一州反王有同根之谊,理应守望相助,简直就是笑话,若是本王,必以雷霆万钧之势清剿之!”
“就好像当初天狼军崛起于幽州,若非周正孤身入景州城说服本王,本王又岂会允许天狼军在侧酣睡,只是没想到周正真能率领天狼军战败基王,而且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如今萧山知道炎王与本王结盟,炎王军甚至有可能会突入平州助战本王,不知道萧山这晚上可还敢闭上眼睛睡上一个囫囵觉。”
“只怕这觉是肯定睡不安生了。”汪桂干笑道:“萧山麾下满打满算就只剩下八万战兵,而他要应付的敌人加起来超过五十万!这仗还没正式开打,萧山便已经是一败涂地,现在春秋王虽然未表明投向咱们幽州,无非是在观望局势罢了,一旦萧山彻底败落,春秋王的三万兵马便是幽州军的第十大营!”
孟轻语微微点头道:“平州的局势对于萧山来说确实是凶险至极,但萧山还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朝廷这些年以来一直不曾主力攻伐任何一大反王,固然是有内部相互掣肘的缘故在内,但同样是想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想让反王内部拼杀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后再出来一击定乾坤,只是事与愿违,这近十年来,反王之间虽互有摩擦,但皆是以防备为主,攻伐为辅,如鹰钩谷之战乃至夏郡之战这样惨烈的恶战从未发生过,这种默契是朝廷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朝廷也在等,等一个突破口!”
汪桂若有所思道:“这个突破口很有可能是夏州或者是平州!”
“不错!”孟轻语冷笑道:“但是夏州,朝廷如今是鞭长莫及,除非朝廷玩一出合纵连横的把戏,否则暂时对夏州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