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字帖一气呵成,凛然风骨透纸而出,他写的也确实透了——下笔的力气太大,把纸戳透了。
“……我临得很差,是不是?”容秋闷闷道。
颜方毓眉眼弯弯,唇角是压不住的笑意:“没有。”
“你明明就觉得有!”
容秋双臂一张,把桌上的宣纸通通揽进自己怀里,然后一头钻进被子,把自己团成个球,不动了。
颜方毓发现小兔子发脾气的方式十分固定,生气了就找个兔子洞往里面一窝,不搭理人了。
还总是喜欢脑袋朝里,屁股朝外。
这就到了颜方毓最喜欢也最拿手的逗弄小动物环节了。
“我真的觉得没有。”
他坐去被团旁边,语气很正经,说出口的话却很揶揄:“你看,别人临帖只是写字,你却能在写字的同时画出满纸的泥鳅、蝌蚪、虫豸,这样厉害,怎么能说是差呢?”
被团静了一会儿,紧接着从里面猛然掀开。
容秋披着锦被直挺挺地跪立在床榻上,难以置信地瞪着颜方毓,眼睛溜圆。
“……你不仅觉得我写得差,还觉得我傻!”
颜方毓很是开怀地大笑起来。
大人欺负小孩,这种事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颜方毓虽然有着糟糕的恶趣味,但以前也不屑如此。
此时为之,却忽然发现欺负小孩原来这么有意思。
小兔子跳脚的模样很有意思,又羞又愤的表情也很有意思。
明明是人形,可逗急了完全就是只兔子,带着那种小动物特有的憨态可掬,欺负起来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或者说……
是想欺负得更狠一点,看看对方气到极致时会是什么情态。
见他笑得这样开心,容秋哪还能不明白对方就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但一看宣纸,又好像确实是满纸的蚯蚓、蝌蚪、虫豸……
容秋张口结舌。
他羞愤地大叫一声,抓住被子使劲往头上一蒙,又躲进了被子。
嗯,看起来好像比刚才更生气了。
小兔子这样躲在被子里做什么?
会哭吗……?
颜方毓心里痒痒的,手指也无知无觉地搓了下扇骨。
真想掀开被子看看。
这念头蹦起的瞬间,颜方毓自己仿佛也惊了一跳。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颜方毓认真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