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这会儿已经看清楚面前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华贵的衣裳,那几个女娃娃头上戴着的金啊银啊的更是闪人眼睛,便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过来这是有钱人家的人,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些有钱人想要对付他一个穷人那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顿时惶恐的松开了手:“对不起对不起,小老儿不是故意的,只是看见麦子被人作践一时气恼”
“老人家,这跟您没什么关系。”东篱对这些老人是极为尊敬的,一看见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来,同样是地理刨食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供着一家老小的生活,供着孩子上学长大,身子干瘦干瘦的,黝黑的脸膛上全是风霜留下的痕迹。
水墨这会儿已经非常恭敬的福了一福:“老人家,是我不对,我给您赔不是了。这地儿都是莫家的佃户租种的,我们是莫家的人,想着采点儿麦穗儿烧着吃呢,那想被您一呵斥,我一慌就跑了!”
“原来是东家?”老头儿更是吃惊,赶紧的就想跪下磕头,被左占死死地拉住了:“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我们?东篱愣了一下,看了左占一眼,她什么时候跟这家伙成了一家人了?
丹朱气得指着水墨的鼻子教训:“你说你个死心眼儿的,这儿这么多的麦子,你干什么非要可着人家一个地方采啊?跟老人家有仇啊你?”
水墨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双小脚在地上挪来挪去:“那不是,就数那里的麦子长得好嘛!我当然是从那里采了。”
那老人家听了这话居然笑了起来,一副颇为自豪的样子:“也难怪这姑娘,要说这种地,十里八乡儿的还没有人比得过我呢!亏得东家仁义,收的租子少,我把庄稼地伺候好了,一年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东篱微微一笑,白面对他们来说可是金贵东西,水墨跑人家地里去采了这么一大堆,难怪人家要追着跑来了:“老人家不用着急,这些麦子啊,就当是我们买的好了,总不能叫你白担了损失。”
丹朱立即掏出钱来递给老人,老人赶紧的摇头后退:“那不行,东家收的租子比人家都要低,我们已经是叫好些人羡慕的了,哪一年都有人想要找关系过来呢,这些麦子就当老儿一点心意好了。”
不管几个人怎么说,老人都不肯把钱收下来。
最后东篱看着水墨那里颗粒饱满的麦穗儿,忽然动了一个念头:“老人家很会种地吗?这麦子长得不错啊!比别人家里的都要好的多。”
老人家顿时满脸放光:“这伺候地就跟伺候孩子似的,得用心啊,不是我说,好些人种了一辈子地其实压根就不会种地。”
东篱拿起一个麦穗儿看了看,剥出几粒胖乎乎的麦粒儿来:“还真是好呢,老人家,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行?”
老人顿时受宠若惊:“您有话直接吩咐就成了!”
左占好奇的看着她,一个千金小姐跟一个老农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呢?
“是这样,我哥哥打算研究一下农事,但是他在这方面可是什么都不懂的,老人家倒是很有经验,如果愿意的话,就专门给他打打下手成吗?如果您愿意的话,莫家按着家里人的规矩按月给您发放月例银子。”东篱很高兴找到这么一个老把式,这可是很难得的。
“还给钱?”老人家哪里有不愿意的,连连点头:“我自然是愿意的,什么时候开始?过不了几日就要开镰收麦子了,收完了麦子咱就开始?”
研究农事?左占颇感兴趣的扬起眉毛,这是真的?莫悠然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真能扑下身子泡进农田里面?
“不用这么急。”东篱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样子:“等收了麦子平好了土地,他自然就会跑过来找您来了。至于这些麦穗儿,”东篱看看水墨采下来的麦穗儿,苦笑摇头:“这样吧,今年的租子我做主,再给您家里减上一成。”心里打着小算盘,一成租子换来一个经验老道的土地工作者,她不亏啊!
“一成?”老人家果然大吃一惊,“莫家收的是五成租,这已经很低了,再减一成,那岂不是四成了?多半粮食都是自家的了?”
左占目光柔和起来,东篱说的弄是什么的可能只是托词,不过减租子这确实实实在在替这老人减轻了负担啊,不过目光触及到东篱的脸上,却不禁一愣。
她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心情很不愉快的样子。
莫家的租子明明就是四成,江南一带是五成不错,但那是那边富庶,五成租子并算不上太多,但是这边不一样,五成租子收上去之后,佃户们就只能一半粮食一半糠菜,饥一顿饱一顿了。
徐氏明明就说本地的租子一向是四成,每年郑管事报上去的收入也是四成,可是这位老人却说是五成,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一看就是贫苦出身,自然是没必要骗她的,那么多出来的一成租子哪里去了?
“小姐,您没事吧?”丹朱担心的看着她的脸色,“是不是出来久了被太阳晒得?咱们赶紧回去吧,虽然不是特别晒但是天气很闷热啊。”
莫悠然终于跑了回来,手里的鸽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看我捡到一只鸽子,不过好像快死了。”
(鸽子心里流泪,要不是被你打下来,我也不会快死了。)
东篱看着鸽子雪白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接了过来,抚摸着光滑的羽毛:“怎么会这个样子了?有没有办法救活它?”
“妹妹,它还没死。”莫悠然讪讪的提醒,他是不小心么,回过神来就发现那只漂亮的鸽子出气多进气少,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