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县闻言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嘴里却谦逊道:“老夫虚度了几十载光阴,虽然不及秦老先生博学多闻,但些许本事还是有的。”
说罢看着墨鲤,就像看着自己的子侄之辈,还有些期待的神色。
旁边的李师爷顿时觉得牙酸,他觉得自己东翁的老毛病又犯了。
——想抢人徒弟。
至今为止,这犯病对象,都只是墨鲤。
谁让墨鲤是秦老先生的弟子呢,良才美质,可遇不可求。
自己找徒弟,那是遍寻不着,看谁都是歪瓜裂枣,忽然来了一个杰出之辈,偏偏是别人的徒弟。这就像走在街上,看别家的婆娘总比自家的好看,议论别家的儿子发现都比自家的有出息一样。
然而抢不过啊,连李师爷这个不懂武功的人都知道,薛知县的武功差了秦老先生好大一截,十多年过去,现在能不能赢过墨大夫都是未知之数。
墨鲤动作一顿,心里无奈地叹口气。
“……在下怕是要让薛令君失望了。”
“嗯?”
薛知县一愣,其实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想什么收徒之事,现在只是想显摆一下秦逯不能之事。
“此番前来,不是来问医道之事。”
墨鲤说得很委婉,薛知县却知道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秦逯精通歧黄之术,他不明白又要你来询问老夫的事,不就只剩下毒了吗?你不是为这个前来拜会,又是为什么?”
“……”
还因为薛令君你是朝廷命官,虽然待在穷乡僻野,也能从各种渠道知道天下大势啊!
墨鲤哭笑不得,难道他在薛知县心里,就是一心钻研医术哪儿也不想去的大夫?
“薛令君说笑了,我想承老师之志,云游天下,济世救人。”墨大夫想了想,决定把秦老先生拿出来做借口。
薛知县一惊,旁边陪坐的李师爷也连忙摇头,一开口就是劝:“墨大夫,不是我给你打退堂鼓,现在这世道,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政令不通,强匪遍地。就拿圣莲坛来说,除了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盲从者都是苦命人。你若是遇上了,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那些个信奉圣莲坛的村子,村民不辨是非,也不分好坏,只知道拜那什么紫微星君,敢出头的人,不是被村民烧死了就是被乱刀砍死了,哎!”
墨鲤听了,自然而然地问:“说起来,圣莲坛的人被囚禁在县衙,开春化冻山路通了之后,会不会还有人来?”
“那肯定啊……”
李师爷还没有说完,就被薛知县阻止了:“不过是些鼠辈,只要制造假象,让别处的圣莲坛之人以为竹山县穷困无物,既捞不到油水,也没有什么龙脉,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来。”
“龙脉?”墨鲤皱眉。
“昨夜老夫亲自审讯过了。”薛知县不在意地说,“据那个所谓的圣女说,他们投靠的那个天授王手下的方士,推算出平州府西北方有龙脉,于是就派出了好些个人四处查探。咱们竹山县,恰好是平州府西北九个县城之一。”
墨鲤哑然,找到龙脉有什么用,难道让他帮那个天授王黄袍加身登基称帝吗?
这活儿他可做不了,还不如去找太京龙脉呢!
李师爷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薛令君,咱们这儿恐怕真有龙脉……”
昨天还有一条黑龙飞在天上。
“许多人都看见了,众说纷纭,这堵也堵不住啊。”李师爷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