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洲西北境,五殿下司南少白,英姿勃发,领麾下白翊精锐,誓师千里,誓破西邺洲甘庆、兹蜀之敌垒,以振国威,雪前耻。大军浩荡,铁骑铮铮,誓要踏破山河,改写疆界版图。
然,天有不测风云,行至半途,青城山麓,云雾缭绕间,玄真境道士忽现,宛如仙凡相隔之界,被无端撕裂。彼道士,手持拂尘,衣袂飘飘,眸光深邃,似能洞察世间万物之秘。
是夜,苍穹裂变,大雪漫天,银装素裹之下,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杀机。白翊部两千余名军中好手,皆是骁勇善战,武艺超群之士,却在这不期而遇的天堑前,遭遇了前所未有之挑战。
玄真道士以术法为刃,布下天罗地网,风雪之中,剑影交错,光影迷离,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却又迅速归于沉寂。
待晨曦初破晓,雪止风歇,唯余一地狼藉,白翊部众,竟无一人生还,皆化作了皑皑白雪中的一抹悲凉。
此役,司南少白抛下白翊部两千余众,独自苟活,三日后回京,引起朝堂震怒,遂被囚禁至天麓山地牢,至今未出。”
读完这段记载,边让轻轻叹息,将那两本书册又塞了回去。
边让站在道源秘殿底层,皱眉朝身旁的侍从问道:“你说司南少白抛下部从独自苟活,可是真事?”
一旁的侍从轻声回道:“留得青山在,不在没柴烧,整个中原异荒都这么传,那位司南洲的五殿下又确实独自一人脱离战场回到了白鹤城,依我看大概率是真的。”
见边让摇头不语,一旁的侍从疑惑问道:“少宗主认识他?”
边让跟他何止是认识,简直不要太熟。俩人虽未在异荒战场上正面交过手,私下却为了提升修为,打过无数次了。边让连他身上哪里有刀伤,哪里有剑痕,喜欢吃什么,爱喝什么酒,甚至特别钟情于什么样的姑娘都一清二楚。
碍于两人之间的君子协定,以及卫央跟司南剑拔弩张的关系,边让只得连连否认说只是认识,但不熟。
侍从憨笑一声,方才挺起腰板继续开口说道:“还以为少宗主认识他呢,既然不熟那我就大胆说了。”
“大胆说便是。”
“早几年那位司南五殿下刚展露风头的时候,有段时间中原异荒还流传过一个说法呢,说新一辈的少年才俊之中,有两位最突出!北有边让,南有少白。现在来看嘛那位白衣少将根本不配与少宗主齐名。”
面对侍从突如其来的吐槽,边让先是眉头一拧,半晌后忽地大笑起来。
“那倒也不至于如此诋毁他,毕竟那位青城山祖师是当世罕见的玄真境高手,冒着自降修为的风险也要出手,能挡住他全力一击的人,整个中原异荒不超过十人。就算是我,恐怕都会”
边让跟前的侍从摆摆手,轻声安慰道:“以少宗主的修为跟咱们边氏一族男子的强悍战力,那位老道士面对我们,恐怕也不敢贸然出手。”
边让轻拍着自己这位年轻侍从的后背,笑道:“话虽然如此,但他怕的不是我,也不是我们边氏一族,更不是怕背后的卫央。道佛两教在这世上延绵数千年,你何时见过有人率领铁骑杀上过青城山,普陀寺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怕不怕我们?”
那位年轻的小侍从挠挠头,朝边让疑惑道:“那他不怕少宗主,也不怕我们全洲上下几千修为高超的弟子,那他怕我们什么?”
边让沉默不语走到窗前,朝远处皑皑白雪的山头一指,“世人给我边家九分薄面,七分是因为我爷爷,剩下两分才是你先前说的那些。”
那位侍从顺着边让手指的地方望去,眯着眼看了许久,方才转过身朝边让骄傲地说道:“世人今日畏我边家的老宗主,几十年后,就是怕少宗主啦!”
边让摇头道:“我没爷爷那种本事,也没他那般命运造化,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这偌大的家业在百年之后毁在我手上。”
年轻侍从轻咳了几声,说道:“少宗主已经很厉害了,不到十年的光景就让边家成为了整个卫央最强的氏族,虽然也时常惹来卫央皇室那边的妄议,但论功劳,咱们属实是排第一的,况且如今异荒局势未定,卫央皇室那些人没有后顾之忧,肯定还得依靠咱们。”
这位年轻侍从姓的姓有些少见,姓展名钟离,常年替边让在道源秘殿里守着这不大不小的三层书阁。
在旁人眼里,他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冷峻之人,还有传言这位展侍从身手不凡,一人之力镇守道源秘殿多年,从未发生过一起偷盗潜入事件。
至于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毕竟秦城守卫森严,道源秘殿平日里有边让坐镇,谁也不敢冒着风险硬闯。
展钟离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容易接近的人,只有边让来道源秘殿且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话多。
边让见他今日颇有兴致,就破例让他继续讲了下去。
见少宗主愿意听,展钟离眉眼间的神采,比几百斤重的石头还难压,脸上也止不住地泛起红润,继续开口说道。
“小展知道,整个中原异荒甚至是咱们边家内部,有不少人希望看到少宗主倒下,我展钟离没办法跟老宗主比,更不能跟少宗主相提并论,我能做的,就是将边家还有少宗主留下的这些东西,多读多看,直到印在脑子里去,记到心里去”
边让站在他身后,忽地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知道整个边家,如果只有一个人百分之一百向着自己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傻傻憨憨的小侍从了。哪怕是早早将自己确立为边家继承人的爷爷,在绝对的利益与压力面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