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头的鬼东西,能有多大用处?”莫待显然没将那符放在心上,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道,“不闭关不行吗?”
“不行。我得……我需要静心养神。”
“神仙还真是够麻烦的,三天两头就修身养性,净心修灵。上次才闭关了半个月,这次又要多久啊?”
“月余。你不喜欢我闭关?”
“有点。”
“为何?”
莫待挠挠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从前长风单独出任务时,我也是浑身不自在,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现在对先生也是这样。几天看不见先生,吃不上先生做的东西,我就惦记。这是病,得治。”
梅染微微笑道:“这不是病,不用治。你现在与长风也很少见,那你岂不是日日都很想念他?”
“谁说不是呢!我做梦都想跟他待在一起。”
“再忍忍吧!等过段时间你们就能见面了。”
“可我一天也不想等了……先生闭关是为了悟道?”
“也许吧。悟道参禅,求心安,求自在。”梅染笑道,“等我出关了,或许你将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梅染。”
“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以后的先生,语迟都喜欢!”莫待把一个锦囊递到梅染手中,“这是长风做的,我也有。长风说谢谢先生照顾我。”
梅染随即将锦囊系在腰间:“替我谢谢他。来日有暇,我请他喝酒。”
莫待立马精神了:“当真?先生请的必是好酒,我替长风谢谢先生。”
梅染笑了:“瞧你高兴的!放心,我用最好的酒请他。管够。可好?”
“当然好!长风说,除了青梅瘦和笑红尘,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喝到对胃口的酒了。昨儿我还在碧灵镇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满意的。”莫待看看天色,加快了脚步。“我得看谢三公子去了,先生慢走。”
“语迟,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先生早就想到了,又何必再问我?我并未正式拜师,她却是我不折不扣的师父。”莫待叹道,“可惜了,当年名满天下的奇女子如今却半死不活地躲在黑暗中。”
“只要活着就很好。而且有你的陪伴,她是幸福的。”
“惭愧!我一年也难得回去一次。若来日有暇,先生要不要去看看她?”
“那还用问?自是求之不得。不耽误你了,我走了。”说完,梅染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莫待看了一回风景,走上一条野草丛生的小道,回碧云天去了。如果他顺着这条道走到头,就可以看见一条水流很深的溪流。溪边水草茂盛,顺着水流的方向飘荡在水中,每时每刻都在动,却始终不见移动位置。光滑平坦的石头比比皆是,那是女人们洗衣放菜的地方。溪流中央,一块大石头将水流一分为二,杂草和荆棘已将石头裹成球。几枝不安分的荆棘伸长胳膊,拦截从上游来的漂浮物。一颗插着风车、被挖眼割鼻的头颅被荆棘勾住头发,原地打转。过了好半天,头发才脱离荆棘的牵扯,伴着带血的野茉莉顺水漂流,漂向未知的远方。不知那里是否有人为他唱安魂曲。一条秃尾巴老狗追着溪水跑,是在追水中的鱼,还是天上的云,就只有它自己才知道了。
时间就在鸡鸣狗吠,叶落草飞中一晃而逝。
入夜。客栈里,宽大的窗台上,莫待盘腿而坐,摆弄着一堆花草。雪凌波守在谢轻云床前,眼也不敢眨。莫待嗅着一朵野火,笑道:“凌波,这是你第一次单独照顾病人?”
();() “是的,第一次。平时有人上七星湖求医,我只负责拿药,从来没照顾过病人。”雪凌波很高兴莫待叫他的名字,搓着手道:“我……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
“没有,你做得非常好。谢三公子有福。”莫待将剪好的花枝插瓶,难得的笑容满面。“你医术高超,又周到细致,三界中已少有人能与你相比。药物起作用还要一段时间,安心等着就好了,可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担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