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人贩子接受惩罚,但作为一个医生,面对古代的刑罚,他还是不太适应。
因为他很清楚,律法讲什么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实际上杖一百就足以让姚五娘在牢里重伤不治。
不能同情,多少女孩死在她手里,又有多少女孩在她手里生不如死。假如没有今天这一出,怜姐不就会被她害死吗?江重涵一遍遍告诉自己,终于稳住了神色。
戴知县和周氏,却对这惨叫十分满意,继而听而不闻。
“大人果真是青天在世。”周氏客气地恭维了一句,抛出条件:“不成想一个妓子,竟有几分武功,江南风物,着实与北方不同。我等妇道人家出门在外,实在惊慌,不知大人能否派人为我等护送一二?”
“过奖、过奖,为民请命,为官之本。”戴知县非常上道,捋着胡须笑道:“至于护送,敝人也要派人到伯府陈明此事的。”
所谓“护送”、“陈明此事”自然是借口,真正目的当然是搭上广宁伯府的关系,给广宁伯府送礼。当然,以戴知县的官位,别说给广宁伯、或者广宁伯公子,就是给管家送礼,也只能是二管家、三管家。
可这也是一条路不是么?大齐的官员三年考核一次,若是京城里能有人为之说情一二,岂不是一大助力?
周氏自然懂得,也非常满意,客客气气地说:“有劳。”
“不敢。”戴知县趁机又道,“不知您到了颖安县可曾尝过本地美食?拙荆颇喜此地风味,养了好些厨子,正在二门内等着,您请赏光一二?”
“那就厚颜了。”周氏点点头,被带往后院去了。
戴知县原本也打算就这么散了,本来么,这一顿闹就是为了给周氏出气而已。可他嘴巴才张开,就听到堂外百姓的纷纷议论里,有两个声音特别明显。
“大娘,案子……就这么判完么?”
“可不是,你没瞧见,方才周大奶奶已为怜姐作证,是姚氏卖良为贱。知县是青天老爷,难道还会判错么?”
“当然不会,但……总觉得这话虽出口,却不够扎实。我方才看了姚五娘的户帖,姚氏已将怜姐入了贱籍,如今变复为良籍,只有知县一句话而已,是不是……”
前面尚可,最后一句话,听得戴知县的脸都拉下来了,不由得抬头,只见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那妇人也不满道:“戴知县都话了,颖安还有谁敢说怜姐不是良家女子?”
“颖安县自然无事,但周大奶奶可是广宁伯府的人。广宁伯府远在京城,周大奶奶又还要走一趟苏、扬……”少年人满脸疑惑,“若是有人打听,查到了户籍,一看上边怜姐还是贱籍,那不是会以为周大奶奶说谎么?”
“这……”妇人也答不上来了。
少年越忧愁:“知县明明是为民请命伸冤,可若是被人拿住漏洞,污蔑知县为个贱籍妓子打死人……恐怕知县的清名有污,纵然周大奶奶想帮忙,但无凭无据的,广宁伯府也不会出面解决吧……”
戴知县悚然一惊。
若想事成,绝不能顾头不顾尾,只做一半。如少年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