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抬了一下头,撞上了林轻筠温柔而含笑的眼睛。
“哪里不明白?”
“义兄好像知道会有好多人来找他,所以早早地就说要闭门读书,可义兄如何得知,这些人又为何来找义兄呢?”
林轻筠确实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天真、善良、干净、纯澈,但并不蠢,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保有好奇心。
自己上一次这么天真地好奇着,是什么时候呢?林轻筠不记得了,所以她非常理解江重涵为什么保护这个小姑娘。
她还是个孩子,这多难得。
但同时,江重涵又让她参与算计戴知县一事中。所以,他并不想让小姑娘与世隔绝,只是想让小姑娘洞明而澄澈。
林轻筠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才说:“玉娘以为,在初一晚上之前,郎君在颖安的名声如何?”
“义兄……义兄起初名声不太好。”杜玉娘回忆着。
她到颖安那天,所有人都劝她走,说江家郎君是个败家子,家徒四壁。随后,江重涵认义亲、救人、传播医术,甚至在邹家寿宴上救了老太太的命。
杜玉娘的语气逐渐笃定:“但短短几日,义兄的名声已经很好了,大家提起来,也都是在夸的。”
林轻筠便问:“乡邻们都说,跟郎君学医术便能沾上福气,但……城里那些大户可曾给过他眼神?”
杜玉娘默默摇头。
“那你再想想,御史大人抓了狗官之后,要做什么?”
杜玉娘也是在官宦人家长大的,这么一点拨,数息之后,小姑娘眼睛猛地一亮:“噢,御史大人把戴知县抓了,接下来就要审理案子了,要把戴知县的罪行一桩桩调查清楚。所以,这些贿赂过戴知县的大户们都慌了。可……他们慌了,得找御史大人呀,就是找不到御史大人,也可以去找邹乡宦呀。来找义兄有什么用?”
“或许都找过了呢?”林轻筠轻笑,“要不怎么叫病急乱投医?”
杜玉娘也忍不住笑了,还是有点不明白:“可等上一天,他们也该明白义兄的决心了,为何还要在此处?而且送的礼一次比一次贵重……”
“因为他们在赌。”
“啊?”杜玉娘第一次听到这个字。“……赌?”
“赌郎君若真是个榆木脑袋,不慕名利,会得到御史的赞赏。然后,御史会亲临,奖赏郎君。”
噢,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直接将礼物送给御史了?
“哼,想得可真坏,拿义兄作筏子。”杜玉娘不满地嘀咕,又小口小口喝着热水,慢慢地把条理弄明白了,再后知后觉地震惊了。
“所以,义兄早就知道大户们会来求他,才早早关门起来,避免麻烦?”
“是呀。”林轻筠逗她,“你说,郎君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