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磕在地上,发出闷响,一下,又一下,听着让人越加心烦意乱,暖阁,犹自焦躁的帝王又踹了一脚龙椅,大呵出声,“都给我滚。”
“是。”
风月楼,又是风月楼!
殿门悄然关闭,殿内光线昏暗下来,男人撑着桌案,瑞眼怒目,修剪的齐整的胡须微颤。桌上,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俨然是沈言的脉案。
情志不舒,气机郁结,五脏亏虚……
命不久矣?
怕不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他自然不会觉得沈言短短几日就情根深种,情人离去,害了相思。早不病晚不病,偏生在他想启用东厂的紧要关头,托病避了去。分明是心里有鬼。
分派出去的暗卫源源不断传来各种消息,越看他越是心惊。东厂探听民间事宜,每日打事件,以充他耳目。如今为搜寻那废帝遗嗣的下落,虽因那风月楼之事太过巧合,没让东厂插手此事,但向他奏闻之事仍在继续。
两相对比,东厂密奏,竟有好些没有囊括其中。
东厂隐瞒视听,所图何事?
“沈卿,好大的本事!”目光落在呈上的脉案上,竟连太医都能收买了,宋稷捏紧桌沿,神色沉郁,举目四望,竟觉这前朝后宫无依可靠。
连沈言都起了异心,与外族勾结。
外族,脑海里忽的想起一个人,瑞眼微眯,别的敌对关系可能是装的,可这胯下之辱,黑沉的脸骤然放晴。
驱狼吞虎,一箭双雕。
东厂,又不是非沈言不可!
*
然而,沈言是真的病了。
病情来势汹汹,短短时日,急剧恶化。
清瘦纤弱的男人躺在床上,厚重的几叠被褥遮掩了身躯,四周仔细压的严实,只露出头部。
本就苍白瘦削的脸,仿若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隐隐透着灰暗。
对上侍女期冀担忧的目光,府医摇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叹,“得把热先发出来。”蘸笔拟药方。
斟酌一番,还是下了猛剂。
紧绷的精神徒然一松,本就残破的身体便就撑不住了。最后一幕,是下人们惊慌惶恐的神色,人声嘈杂。
好冷。
男人双眼紧闭,眼皮下,眼球急剧转动,眉头紧蹙,纤长的睫毛不安颤动,似陷入了更深的梦魇。
意识昏沉。
“有想过,洗脱冤屈以后做什么吗?”侧身,纤臂搂着劲腰,沈言双眼微阖,声音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