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抱拳一笑道:“原来是白衣文士柳中元,你可是泰州无空剑门柳家?在下柳如意,人称‘血娘子’,适才承蒙阁下相让,小女子有幸领教。能得阁下赐教,小女子倍感荣幸。”
“岂敢,原来姑娘也姓柳,便是自家人了。柳姑娘年纪轻小,拳脚功夫却是了得,在下深表佩服。小可便是泰州无空门的白衣文人柳中元。柳姑娘竟然连鄙人小小微名也听过,可见姑娘见识广阔。”
柳如意道:“小女子店内每日人多,各路江湖人士川流往来,常听他们说起无空剑门,在这二十年内大震雄风,威武传扬,声名直追当日神剑、圣剑二门。无空剑门门主霸王剑柳珂更是武功盖世,英名广传。阁下便是霸王剑柳珂之弟?”
文谦听到此处,神色疑乱,慌忙看向柳中元。
柳中元突然脸色一沉,神色伤痛道:“姑娘所言不差,只是如今无空剑门已经------唉!”说着自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和文谦兄弟是逃难到了此处。”
武书生初入江湖,并不知道什么无空剑门、神剑门、圣剑门等江湖门派,但见柳中元和文谦神色伤痛,面情怪异,心知这二人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平常的事,便接口问:“适才听文兄说错把我们两个当做了拦路的强敌,难道二位是受人追杀?”
文谦面色迟疑,似是不愿把自身实情告知于陌生人,心想:“刚才还和二人打斗,此刻便相告对方情状,似是于理不合。”便把眼来瞅柳中元,看他如何作答。
柳中元又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武书生道:“不打紧的,柳兄若不方便,也就不要说了。”当下便和柳如意一起邀请柳中元和文谦二人上了树屋内,柳如意便介绍了何念情、梅樱、心儿三位。武书生道:“他们便是在下的弟妹一般。”
梅樱沏了茶与柳中元和文谦,二人谢过。武书生问道:“二位今日上山来的途中,可否遇上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此女衣衫是轻纱织成,全身都罩在衣纱之内,面色异常洁白。”
文谦摇了摇头,柳中元道:“没撞见这样的女子过,她是什么人?”武书生道:“只是昨日偶然来到山上的一位陌客罢了。”
武书生各自打量柳中元和文谦一眼,心内自忖:“这柳中元心有城府,为人稳重;看文谦的形状,虽机警小心,可却对柳中元一副恭谨的样子,似是主仆。对了,柳中元是无空剑门的主子,这文谦自是他的属下了,怪不得文谦对柳中元如此相敬。只不知他二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如若不探查清楚,势必着了对方的阴险——待我用话慢慢审探他一下。”
柳如意取出酒食来招待二人,柳中元和文谦谢道:“实在叨扰,盛情难却,小可深感厚意。”何念情却把双眸瞅着二人,心中怪怨此二人来打搅了这林中小屋的清静。
武书生向二人劝了两回酒,口里笑道:“柳兄虽是不说,但在下已知柳兄和文兄来此间所为何事了。这几日里从四面八方赶赴白帝城的人不知成百上千,柳兄和文兄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文谦面生怒色,口里愠道:“武公子说这话我可听不懂?”
武书生呵呵笑道:“难道两位不知白帝城里藏有宝藏?”
文谦茫然不解道:“什么宝藏?关我何事?”
柳中元却哈哈一笑,饮了一盏酒,抹抹嘴道:“武兄弟心中是怨柳某不把实情坦然相告,这倒是柳某的不是了。武兄弟所指的宝藏便是江湖中盛传已久的长生珠吧?柳某和文谦虽然往这白帝城来了,却不是为了宝藏而来。现下我和文谦没那心思寻什么宝藏,只求能躲避我那好侄子派来的追兵,便已万幸。”柳中元说完,仰颈猛喝了一口。
“什么?”柳如意奇道:“你的侄子要追杀你?”
“不错!”柳中元又抹了一把嘴。武书生见他相貌端正,面容雄伟,一袭白衣映衬之下,倒像是胸有才谋之人。适才他与柳如意比斗之时,武书生也暗暗窥之,见他招数精奇,心平气和,任凭柳如意如何纠缠不休,他都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柳如意功力如何武书生是清楚的,在应接柳如意的全力攻势时,柳中元似乎只是使出半成不到的功力,可见此人隐藏极深,比起他自己来也必定高出太多,更兼此人城府极不简单。
只听柳中元接着道:“此事其实是家门中的一件不幸丑事,难以外扬,只是小可今日遇上武兄弟和柳姑娘,不打不相识,冰释前嫌,消融误会,心内感怀,如若不把自己的事讲出来,便是心内不诚,反致徒增疑惑,有何之好?”
文谦却于半边咳嗽了一声,意在提醒柳中元不要把实情讲出来。柳中元只做不理,呷了一口酒道,“小可确是无空门门主霸王剑柳珂之弟,也是无空门青善堂的堂主,不想七个月前家兄病亡------”
何念情听柳中元讲起了故事,便来了兴致,也坐到武书生的身旁,一起细听。
柳中元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道:“家兄亡故,原本要把门主之位传于我,不想我那侄子柳寅,也就是家兄的惟一爱子,他早已布置了一切,暗中收买了门中的其余堂主和众多兄弟,待家兄下葬那日,便发动叛乱,把门中大部分忠于我的兄弟毒杀殆尽------”
柳中元声音不无哽咽,接着道,“小可在几位兄弟的死命护卫下才冲杀出柳宫,几位兄弟又舍死引开追敌,我和文谦自此便逃落在江湖上,东奔西走,一路上都有柳寅派来追杀的人,不过都被我和文谦解决掉了,或是远避开了。我们两人辗转数地,大半年之后,追敌渐无,不过我和文谦以防万一,都是小心行事,不致行踪败露。这一路便流落到这东州境内,今日看这山大,便登了上来,原想找一个隐蔽去处藏一阵子,待日后再慢慢寻一个落脚之地。”
柳中元一口气说完,抬起酒坛来大大的喝了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奈,武书生觉出王伦话语里似有不情愿的意思,毕竟家门不幸之丑事,又是英雄败落之哀事,当着外人的面,任谁也会极不情愿讲出的。
却听文谦补充道:“甚才在林中窥见这座屋子,便是心中一喜,心想在这荒林中哪有什么人家在住,便要奔过来看,不想兄台在高处断喝一声,在下倒吓了一跳,以为是无空门的人发现了我和堂主的行踪,追杀了过来,便奋力相斗,横生了这一枝节。”
柳如意问柳中元道:“适才知阁下的武功极不简单,还有这位文兄相伴身侧,为何却如此忌惮无空门的追敌呢?”
柳中元叹道:“就如你刚才所说,近二十年来无空剑门在江湖上的名声直追神剑、圣剑二门,必定是有一些手段的。我那好侄子柳寅派来追杀我和文谦兄弟的人,自是武功不弱,这还只是其次,关键在于他们都是些善使毒计暗器之徒、阴险狠辣之辈,就算是对付我这个昔日青善堂的堂主,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因此行踪之隐蔽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