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瑜没有拒绝,丧子之痛她经历过,实在不希望林珑也经历这样的痛苦,所以她的步子又急又快。
“你慢一点。”朱翊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妇人给什么药她吃了,会让她如此上心?这些年来是他首次看到她这般焦急。
苏梓瑜看也不看他,对于丈夫,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他们匆匆赶到叶旭尧暂居的厢房,苏梓瑜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叶御史,小夫人没有什么事吧?”
叶旭尧刚侍候林珑换了条亵裤,此刻听到苏梓瑜的声音,忙上前禀道:“万幸是虚惊一场,大夫刚诊过脉,有小心的迹象,不过控制住,只需卧床休养一段时日定会没事。”
苏梓瑜顿时一脸喜笑颜开,“没事就好,回头我让御医再来给她诊脉,这孩子是在红叶山庄确诊的,我一直觉得他与我有缘。”
“是苏夫人吗?”林珑忙探头道,虽然从丈夫那儿知道苏夫人一切平安,只是没见到人到底记挂,而香椽还没有恢复精神,她也没让她过来侍候,而是嘱她先去休息。
苏梓瑜一把挣开朱翊的抓握,冲进里面的罗汉床,“是我。”
朱翊的脸色一沉,明显的不快,看了眼叶旭尧,他那位夫人,他也见过,除了能讨得母后欢愉之外,也无甚希奇之处。
他没有避嫌地大踏步进去。
林珑正与苏夫人握着说亲热地说话,美眸看到进来的男人之时,顿时吃惊地就要下地见礼,这不是当今皇帝吗?他怎么到这儿来了?“皇上,臣妇……”
叶旭尧微皱眉,对于皇帝不避嫌地进来心下不满,不过君前不能失仪,他当即上前扶起妻子下地准备行礼。
苏梓瑜却是一把按住林珑,“你的身子现在还很弱,最后不要轻举妄动,这胎气一动就容易小产,我听红菱说还见血了,先躺着。”回头看向朱翊,“皇上,臣妾代她告声罪,可否?”
朱翊看她一副见外的样子,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沉声道:“皇后的所请,朕焉有不准之理?叶世子夫人,朕体谅你身体不适,这礼不行也罢。”
林珑早就在心中猜测过苏夫人的来历,丈夫虽然一直没有明言,但态度和字里行间仍让她猜出苏夫人必定与皇帝有关,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当今皇后。昨天的一幕浮现在脑海当中,很显然霍香玉也是半猜疑当中,要不然也不会将苏夫人与她隔开,这会儿她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忍不住瞪了眼丈夫,当真一个字也不透露给她知晓。
她忙看向苏梓瑜,“皇后娘娘,臣妇不知情有失礼之处……”
“莫非现在知道我是皇后,你就要与我生份了?”苏梓瑜佯装不悦地道,面色一板的她很是让人心跳加快。
“不是的。”林珑忙辩解一句,“臣妇只是没想到,再说这次娘娘也是因臣妇所累才会如此,臣妇于心难安……”
苏梓瑜握紧她的手,“没有什么难安的,我当你是小友,就没有必要如此见外,昔日我们如何相处的,今后也如何,说好可不许变。”
林珑心下感动,苏皇后的和蔼可亲与太后、高贵妃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臣妇何德何能?”看到苏皇后闻言面孔一肃,忙改口,“能与娘娘相交是我的荣幸。”
苏梓瑜笑着提醒一句,“苏夫人,我喜欢你这样唤。”
林珑看着她也笑了笑,当真再唤了声苏夫人。
朱翊看到妻子脸上的笑容比在宫里灿烂许多,她与这年轻少妇果真投缘,看了眼叶旭尧,不声不响地走出门外。
叶旭尧会意地跟着他身后走到门外的回廊处,拱手行了一礼。
“把你娘子与皇后相交的事情详细再与朕说一遍。”
“是,臣遵旨。”
叶旭尧遂开始将划船偶然路遇红叶山庄的事情,巨细无遗地再道了一遍,既然帝皇想了解皇后的这段经历,他乐于配合。
屋里的林珑看到苏梓瑜望着门口处略有失神,她也看得出来这中年妇人眼里的惆怅,遂大胆地试探道:“苏夫人还年轻,既然有不甘,为何不再争取呢?”
“你不懂。”苏夫人如摸孩子一般摸着她的头发,“过尽千帆皆不是。”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林珑微皱眉,“我没经历过确实不明白,不过我却知道谁欺负了我,我就要欺负回去。”说完,她略感失言,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尴尬,这太过于睚眦必报了。
苏梓瑜略挑眉,打趣道:“没看出你还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那是当然,夫人不知道,若是事事忍着,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林珑也没有隐瞒地将父亲去世家道中落的往事道出来。
苏夫人第一次知道林珑的身世,之前只是知道她的祖父是林有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倒是难为你这孩子了,你的叔父婶母都大为失职,你生母权氏过于自私,你还能成长到今天,果然还是老天垂幸……”
“不,我觉得这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当然这姻缘确是上天掉下来的。”林珑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苏夫人最终也点头表示同意,林珑这一路走来相当不容易,只是她到底与她不同,不过仍感念这年轻的小妇人努力开导自己打开心结,“情爱是世上最伤人的利器,不曾拥有过没什么好说的,就怕曾经拥有过,当一切幻灭后,就会连灰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