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侵晴佯装恼了。
“是飞燕没说明白!”石飞燕急了,“我是说你有花的娇艳,更有花缺少的英气,我第一眼见你,天呐,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当时我就……”
“一见倾心?”冷侵晴忽觉百无聊赖。
对于酷爱男装的女子,尤其是身着男装能迷倒一片美人的女子,穿着男装出去拉风也太寻常了,这叫她如何能想起是哪一次?
“我还是小孩呢!”飞燕跺跺脚,“我见你时,你身着男装,那时你……”飞燕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转,忽然闭嘴。
“……”冷侵晴。
“飞燕,带公主来用膳。”
“野鸡熟了,玉姊姊叫我们呢。”
冷侵晴正期待,飞燕却如释重负,拉起她便跑,似乎慢了一步那煮熟的野鸡便要飞了似的!
“飞燕,你一个人野也就罢了,为何带着公主如此莽撞?公主方才仅喝了一小碗清粥,若是伤到身子,看大小姐不把你关三天屋子!”
传话丫头是那水蓝姑娘跟前的大丫头金梅,也是个泼辣的,急得跟在后面直哼哼,可飞燕充耳不闻,只管拉着冷侵晴一路狂奔。得亏冷侵晴见多识广,饶是如此也将这屋舍摸了个大概。
屋舍为三进三出小院子,以平整厚实的大青石与或粗壮或玲珑的大圆木搭建而成,朴实中透着贵气,古拙中流露精巧。
此时正值薄暮,一轮白日西行于蛋花似的云霞中,乌云渐渐涌起向四下弥漫,融进那蛋花里化作嬉戏猛兽,最后却被那飞檐翘壁左勾右挂,跌入各色石雕石刻倏忽不见,恰似喂了石中麒麟龙凤……
当她们两个小小的影子也喂了石雕石刻中的麒麟龙凤时,她们终于在一间厅堂前停下。“此处位于右侧小跨院,没猜错的话应是厨房与会客之地……”冷侵晴正默神,飞燕已囔开了,“阿爷,听说飞虎回来了,他可有给我带回我最爱吃的蜂蜜?”
“有有有,少谁的也不敢少了你这馋嘴猫的!飞虎在后堂,你找他去!”浓浓宠溺,任是洪亮的声音也掩不住。
“我去给晴姊姊拿好吃的,晴姊姊且随金梅先进去!”
冷侵晴的手即时被松开,飞燕朝她一吐舌头,转身一溜烟而去。
“……”冷侵晴无限伤怀!
曾经,她亦这般天真烂漫。黯然进得门来,她不觉眼前一亮,久违了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天井里堆着两三个火塘正热火腾腾,上面架着肥硕的麋鹿肥羊“吱吱”直响,七八个姑娘婶子,吹火的吹火添柴的添柴刷酱料的刷酱料,忙得不亦乐乎。
厅堂正中间沿东西向摆着一张大青石长条案,上面堆着碗碟盆罐,水蓝姑娘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正忙着分派食物。正北面当中端坐着一位花白胡子老人,身板挺拔,精神矍铄,瞅着缓缓走来的冷侵晴,他嘴唇微抖竟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公主,快到老国公这边坐下。那只疯燕子一听有蜜吃,竟把你丢门口,一会儿我砸了她蜜罐子给公主赔礼!”
见她进来,水蓝姑娘急忙起身相迎热情招呼。
“老将军万福!”冷侵晴亦含笑问好,便知这老人是阿公发小石惊天了,心中不觉酸楚,“若阿公也还建在,那冷缺心断不敢这般无情!”
她阿公朱彦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精通轻功,朱家秘籍“天外飞仙”无人能及,可惜,三年前因病亡故。
“俊俏,俊俏!”石惊天上下打量着冷侵晴不住点头,“小公主,你虽是个女娃,眉眼间那英气却得了你外公真传,若换上男装,只看头脸,老夫怕是要把你当成记忆中的你阿公了。哈哈……”
“阿公常与我说起你们见面的那次,他说你们虽只见过一次,却胜过人间无数!”
“你曾阿公连生了七个女娃,到最后第八个才得了你阿公这个男娃,他是视之如珍宝啊!哦,不,是比珍宝还要贵重!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带着你阿公来找我爹,那年我十四岁,比你阿公年长四岁……”
“咳咳,老祖宗高兴,也别光顾着说话,瞧瞧,公主进来这半天,何曾有空吃口东西?”水蓝姑娘娇嗔地拦住石惊天话头,起身自罐中舀了一碗汤放在冷侵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