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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迢也想做掌印这样的人。
又听见屋内传来掌印轻哄着季公子的声音:“怎么了?哪里疼?”
紧接着便是绵密不断的腻人低吟。
唐迢的心突突地跳,他加快脚步走远,他头一回觉出内心秩序崩坏的危机感。
自己不过是掌印麾下最寻常的一个,放之这大庸国,他更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他自幼家破人亡,被掌印收养、训练,九死一生才成为了他最信任的甲字号影卫。
唐迢一直以掌印马是瞻,主人的命令大于天,可是今日……唐迢第一次觉出了点别的意味。
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觉自己的心智上蒙着的那层迷雾,被慢慢揭开了。
这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甚至美得有些出奇。
可唐迢眼中的世界,与以往不同了。
他飞上殿顶,准备照往常一般去执行主人的命令,黑靴踩着金色琉璃瓦,嘎吱作响,他身轻如燕,可忽而被一阵恐怖的冷意贯穿身体。
即便唐迢有着杀手天生的敏感,也未来得及反应,一只戴着乌金色手套的手从他的后背直捅而入,捅过胸腔。
鲜血淋淋的手从身前伸出来。
“角色觉醒者,杀无赦。”这是唐迢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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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睡得很不安稳。
他蜷缩在小床上瑟瑟抖,头埋在锦被中。
裴寻芳将人抱入怀中轻轻摇:“公子哪里疼?”
苏陌鬓都湿透了,双唇被咬得乌紫,哆嗦着说疼。
“哪里疼?”裴寻芳觉察出不对劲,他擦去苏陌额间细密的汗珠,又为他检查身体,没有别的伤,到底哪里疼!
苏陌颤抖着摸向裴寻芳,勾住他的手指,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手抖得厉害,在梦中含糊说着话。
“别、别走……你说过会同我一起破局……你说过会陪着我……请你、请你别走……”
“公子在说什么?”裴寻芳轻声唤他,“别咬着唇,都出血了。”
苏陌将唇咬得更紧了,像是在梦中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别咬了。”裴寻芳握住他的下巴,“苏陌!”裴寻芳低头含住他的唇,亲他,吮他,撬开他的牙齿,侵入性吻他。
苏陌一直在颤抖、抽搐着,裴寻芳的亲吻犹如良药,将他从痛苦中拉回来,苏陌渐渐松开了牙关。
继而是漫长的深吻,苏陌在梦中落下泪来,唤他的名字:“裴寻芳。”
“是我。”
“好冷啊……下雪了吗?”苏陌意识模糊道。
“没下雪,起雾了。”裴寻芳望了一眼白茫茫的窗外,将人抱得更紧了,“公子想看雪,咱家带你去看。”
苏陌颤抖着呜咽道:“好、好冷……裴寻芳,你抱抱我吧。”
裴寻芳背脊寒,一种难言的恐惧袭上来。
苏陌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濒死的小动物。
“抱着,一直都抱着。”裴寻芳钻进被褥,贴身将苏陌抱紧了。苏陌浑身滚烫,却一直颤抖着说冷。裴寻芳将人吻了又吻,揉搓他的全身,苏陌却还是说冷。
“好冷啊……”苏陌在梦中呢喃着,“雪……雪停了吗?”
裴寻芳全身一僵。
过往记忆如坍塌的冰川倾泄而来。
长乐元年,暮春四月,大雪接连下了数日,苏陌将裴寻芳派去黄河三省督察赈灾事宜,他算准了日子,将裴寻芳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