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应然眼看歹人杀得差不多了,这才拍马上前,在马车前跪下行礼:“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三弟来得还真是及时,早做什么去了,这时候才来?两位将军早就两天前出发护驾,三弟在营地里磨磨蹭蹭到这时候才来,莫不是等两位将军把歹人杀尽,再不费吹灰之力来摘果实?”大皇子讥讽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他腿上受伤,不能下马车,更别说是对敌了,憋屈得要命。
这时候封应然撞上来,他不把一腔愤怒发泄在这个弟弟身上,还能如何?
“两位将军身经百战,必然能护得父皇周全。只是将军仓促离开京中,底下的士兵受伤不少,又不忍丢下众人,儿臣便让他们休整两天,这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封应然没有居功,字里行间把功劳都放在两位将军身上。
大皇子不依不饶地冷笑道:“老弱病残,这样的士兵还要来做什么?如何能护得父皇周全?三弟非要把人带上,还休整两天,倒是懂得如何收买人心。留下的那些虾兵们,恐怕都对三弟俯首称臣了。”
封应然是不敢应下的,皱眉道:“大哥何出此言,父皇,儿臣也是从小兵做起,自然明白士兵有多么不容易。将士都是由小兵做起的,受伤就扔下,举国上下得失去多少骁勇善战的儿郎?大哥这般说,难不成以后只能不停招募新兵,老兵就没能留下来,谁还敢服兵役来送死?”
“行了,”皇帝疲惫的声音响起,原本不好打断大皇子的话,只是他越说越是过分。
封应然给台阶大皇子下就好了,却是忍不住争辩起来。
皇帝面上有些不高兴,又是一路遇上几次埋伏,心里隐约猜出幕后之人是谁,更是不痛快了:“追兵的事,两位将军已经禀报朕了,三儿你有何打算?”
“儿臣认为如今回京中,只怕是瓮中捉鳖。”
封应然话音刚落,大皇子又嘲笑道:“瓮中捉鳖,三弟说父皇是鳖吗?后宫嫔妃怎会这个胆子,居然想对父皇不利?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是些娘家人帮衬着,总不会偌大的京中,居然没个阻拦的?
大皇子就不相信了,区区一个后宫的嫔妃,竟然能一手遮天,把京中拿捏在手里,对付他们?
真是可笑,只是一个娘们而已,封应然根本就是杞人忧天。
妄图把事情往严重地说,吓得父皇不敢回京,以功臣自居。
大皇子早就瞧出封应然的心思了,绝不会让他如意!
“父皇迟迟不回京,恐怕京中生变。再晚一些,想要挽回就要难多了。”
皇帝沉吟片刻,心里掂量,知道贵妃的娘家虽说有些势力,却的确不可能在京中只手遮天,便开口道:“三儿多虑了,朕是时候该回京了。有两位将军带兵护送,不会有谁不长眼,敢对朕不利。”
这是劝不住了,封应然低下头,无奈地再开口道:“父皇,还请父皇三思。”
“好了,朕知道三儿担忧。只是畏畏缩缩的,如何能成大事?”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几天没休息好,时时刻刻紧绷着,让皇帝有些心烦气躁。
加上知道这些追兵是贵妃指使的,皇帝更是不痛快。
同床共寝,也是夫妻一场,贵妃这时候竟然打算要他的性命,任是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
“父皇……”封应然再次开口,皇帝已经勃然大怒。
“把三皇子带走,朕暂时不想看见他。”
大皇子冷笑一声,知道封应然素来耿直,没想到这时候还敢直言。皇帝心情不好,封应然就不怕被迁怒?
封应然被拖走,一路还想谏言,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回到了雪春熙的马车上。
蔓霜借口下去奉茶,也是担心三皇子心里难受,好歹雪春熙能宽慰一两句。
满脸沮丧的封应然回到马车,神色恢复如常。
雪春熙并不意外,轻声道:“难为殿下了。”
闻言,封应然抬头,自嘲一笑:“七姑娘不会觉得我总是做戏,入戏太深,看不出真假,着实让人讨厌?”
雪春熙一怔,她心里想的,显然没逃过他的双眼,也是苦笑:“什么都瞒不住殿下,只是我也明白,殿下身不由己。”
“的确是身不由己,不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活到如今。只是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我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戴着面具,快要不记得原来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的。”封应然的声音很轻,她不仔细听,几乎要听不清楚。
“幸好,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