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看向她们的超绝凡俗的另一只眼么!
兽蛋儿也有不同,这群人畏首畏尾的沿途采矿场和土高炉群食堂他堂而皇之去光顾,吃饭都不要钱。
有的厂矿还做了铁轨专线将饭菜送到大路边方便人去吃。
更多路段则絕少人行,路面草芽争萌,野藤霸道。
偶尔有个把老人、儿童伫立在路边和家门口张望。
这些路段甚至连树木也嗒然怵立,落叶萧萧。
处于免却斤斧的后怕之中,由呜呜的风声代替它们祈祷。
停在树枝上的雀鸟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吃得太饱了吧,吃得太饱与饿坏了有时看上去一个样。
城里城外尽管汽车数量增加仍不能满足需要。乃采用主车带挂车来增加运力,先是一车一挂后来一车多挂,最多竟有十挂的,名叫汽车一条龙。
车到之处犹如龙摆尾,路人惊险避让又还纷纷喝彩,晾衣杆、茅草蓬和阳沟在劫难逃。主车货箱上立一人手执喇叭在指挥:“汽车拐弯,让开让开!”
城里热度方兴未艾。
誓师大会基本就是在不停喊口号。
当本单位的人在会上表态要一周内炼500公斤钢铁,下面就马上高喊“奋战一星期,炼他一吨钢!”
因为表态的一个接一个,数字也就越喊越大,喊成了十吨二十吨。
城市体育场上由不同单位建了十几座高炉。
就像公共大厨房里,小孩子们会在噼啪冒气和响起炒菜声的锅灶间跑来跑去一样,广场上只要谁喊“出铁水啦!”人们都向吼声方向涌去。
看红色铁流从炉门中涌出,代表着我为1080万吨作出了贡献。
也有先抢到位置的感到难以呼吸往后退,造成拥挤脚差点踩进正流淌着幸福与千度高温的沙模里去。
高光时刻过后观众走散一半,剩下的还在琢磨粘稠发暗的铁水如何遇冷慢慢变成一块灰色硬硬的大饼。有的说不定在臆想这玩意儿若可吃的话够得我吃几顿?!
这时新粮没收上来,粮食渐趋紧张,已在号召学生减口粮。
学校里师生围着几米高的黄泥巴炉子,火光呼呼啦啦,黑烟漫卷操场。
站在人字梯上的男老师把大家传递给他的门板块块、板凳脚、铁锅、锑锅、沙发弹簧统统往炉子里丢。
学生在周围欢呼雀跃。
兽蛋儿一路经行都见惯不惊,在此处忽生感慨,他干脆放纵自己,任泪流满颊。
乡下的大炼钢铁,农民敲锣打鼓和放鞭炮的有之,但他从未见到有孩子在欢呼,孩子的神态就是麻木。
因为这可是得不到一个子儿报酬的苦差,欢呼的农民都是心口不一,孩子不需要心口不一。
城里人拿大炼钢铁当耍子!
小学生问他:“叔叔叔叔,是烟子把你燻的呀?”
从誓师大会过来的人们:“你这样子,你是不是个右派呀?”
“应该把你丢进高炉里去,回炉!”
他听见人们在激动相告,市郊哪里发现铁矿了!便也跟随着去看稀奇。
才走到城边,便与络绎而来的装载着新发现的铁矿的手推车相遇。
有一辆手推车是两个知识分子模样的在一拉一推。
他招呼其停下。告诉二位,车中都是些含有红褐色铁锈的泥土,可能是这块地方堆过废铁。
二位中较年轻一个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年老一个语重心长地说,对群众来说需要的只是过程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