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大翻身!”
另一个女人接过去。
“哼,只听说过妇女大翻身。”
见她们来了精神,便故意逗一逗。
女人们便笑着从不同田埂向他围了过来,他做出跑的姿势。
女人们早打量过他了已将他的模样印入骨髓知道七手八脚就算她们几十只手几十只脚也围捕不了这头狮子,只好用七嘴八舌来挽留。
“你这个人还有闲心说笑话,是没有饿倒过吧?”
“看你像个当干部的,公社的——噢不,县上来的?”
“干部像他,那就好!”
“妇女翻身,嘻,来呀,来翻身呀!”
说这话的取下背篼儿向他走来,一群五六个都把背篼儿脱下了。
忙举起双手做出和解的姿势:“哈哈,别闹了!”
问领头羊:“刚才说土地大翻身,是怎么翻身法?”
“我跟你讲怎么翻身法——”
刚才说土地大翻身的女人冲到他面前:“先,把表土刨开,搬运到一边。
“再,挖地三尺,把第二层生土,用柴火熏土,在熏土上泼粪水,还要施渣肥、堆肥、老墙土、千脚泥,铺均匀。”
“上面又堆了三层肥料,然后把表土还原样。”
不等他再问,领头羊快人快语:“种的麦子,出土时密得像丝线,变黄挤死啦!”
他边鞠躬边退走,在双方都很失望和依依难舍的气氛中离开了她们。
来到片油菜地,见油菜苗清一色都是独茎上戴着几个小花苞。
有几个提着挽着篮子的女人在剥田埂边栽种的嫩胡豆角,边剥边吃。
“油菜花咋这样少?”
“烧的一柱香呗!”
这女的说了和其他女的你看我我看你,咯咯笑了起来。
兽蛋儿阅历界算顾盼自雄的,却不知笑料在哪被这些叽叽嘎嘎的笑声笑得周身起鸡皮疙瘩。
转而问:“都是女的,男社员哪里去了?”
女人们有的吊起眼角,有的又咧着嘴笑:“男社员体弱,集中休息去了,只有女的还绵得!”
(柔韧,经受得起)
这他放眼田野都是荆钗布裙早就想问的,问与不问心中都有数。但还是像挨了一棒。
女人们故意跟他扯也就故意再问:“哈,兴集体宿舍了哇?在哪里?”
“那里!”
“坡上,你去看嘛!”
许多双手乱七八糟指着,又互相挤眉弄眼,对他呲起牙巴笑。
“笑!吃了笑婆子的尿哇!”
那里遍坡是开花的珙桐树,白白的花,大朵的花,像许多白鸽束着翅膀,不飞了,就在那里。
他心想说了许久的天堂,天堂原来就是这样。
有点像一个异景,太乙馀粮、三锁坟那样的异景。
异景雨光闪烁,雨声哽咽,差点要下倾盆大雨,随胸怀之延伸洒向历史纵深平陆广原沟沟壑壑颜巷蚁穴。
不防被女人们叠了罗汉,咯咯笑着揉他的面团,还想把他来个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