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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挺拔的汉子叫雷镇石。雷镇石挺拔的腰立刻弯成了九十度。那个走进的人向雷镇石说,你是忘了我给你起“弯腰”的这个名字了?雷镇石说,游爷我没忘。我也不敢忘。那个走进来的人叫游爷。游爷说,你没忘我再问你一遍,你叫啥?雷镇石说,我叫弯腰。

那人又也走到包玉金跟前说,我叫哈斯巴根,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看到像你这样有文化又有枪法一打一个准能文能武,文武双全的人呢。说完就向包玉金抱一下拳。

包玉金回了哈斯巴根一个抱拳说,鄙人叫包玉金,是从化德的德穆楚克蒙古军政府来科尔沁王府给特木尔王爷送封密件,天黑不便去王府,就准备在这住一夜,顺便到黑大庙街上转一转,到王府在特木尔盛情之下就不便出来了。哈斯巴根说,这样,今夜这里你也别住了,一会咱俩一边在街上溜达,一边往我的行营走。到我的行营里去住,你是我表弟特木尔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仍然弯着腰的雷镇石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真的戴了磨道拉磨驴的蒙眼,我冒犯了游爷的包老弟。

哈斯巴根对雷镇石说了句“今夜我去行营里去住”就朝着坐在北炕上的金花走去。走到金花的跟前,就把手伸到金花的怀里说,你这个**咋冒汤了呢?金花听了咬了哈斯巴根一下子脸蛋说,你说它见了你能补冒汤吗?哈斯巴根说,我知道你今夜不愿意让我走,可是包老弟这个贵客我不能不陪,包老弟是千载难逢的贵人。金花说,你说你走了以后怕不怕有饿狼吃你霸占的这口奶?哈斯巴根说,他敢,反正你的那个地方我做了记号,有人一用我就知道。金花说,看你这个小心眼,你就陪你的包老弟吧,别说你走了一宿,就是你走了一辈子我也给你留着,哪个玩意都是你的。

哈斯巴根亲了金花一下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然后他就走到了包玉金跟前说,包老弟咱们走吧。

哈斯巴根领着包玉金从屋里走出来时转过头对仍然弯着腰的雷镇石说,你把我骑的那匹青色的蒙古马的鞍子好好整整,明天让人送到我的行营中去。弯腰又把腰弯了弯说,是。哈斯巴根从“搏克”旅店走出来,就朝商业街走去,然后又沿着商业街向西走到了中心的“十”字街又向西北五角枫林拐去。

在充满迷惑的五角枫林中向北走了五里多路,到了一处慢慢地翘起山坡脚下的一块被灯光涂上桔黄的秋草地上。包玉金循桔色的灯光望去,原来在秋草地上扣着一排中间一座高大两侧三座分别稍矮小七座毡包。每座毡包的门两侧分别立着挑着六瓦蒙古灯的灯杆。哈斯巴根到了中间的那座大的蒙古包前,把挡门的毡帘掀开说,包老弟进吧。这是我营中的主帐。

哈斯巴根和包玉金进了主帐后,哈斯巴根把包玉金让在放在地中央地毡上的一张红漆木桌北面的坐北朝南面对毡包门的上宾座位上之后,他就在坐南朝北面对包玉金的桌的另一面坐下,然后就喊了一声“田占山”,应声进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脸上没有一点蒙古人迹象的人。他走到哈斯巴根的跟前,瞅了一眼包玉金,对哈斯巴根说,游爷啥事?

哈斯巴根说,你先给我拎来一壶奶茶,再告诉阿思冷给我们烤一支全羊,搬一罈子高丽板火烧子。田占山点了一下头,又瞅了包玉金一眼就走出了毡包,不多时,田占山拎着一把从嘴上冒着热汽的银壶走进了毡包,后面跟着一个瘦高个,长瓜脸,嘴边撇着山羊胡子,身着萨满不萨瞒,道士不道士服装的人,在田占山往包玉金和哈巴跟前桌子上放着的银碗里倒奶茶的时候,瘦高个向哈斯巴根叫了一声“游爷”。哈斯巴根没有回应那个瘦高个的人,只是看了瘦高个人一眼对包玉金说,这是我的水箱兼军师,他叫阿思冷。包玉金向阿思冷点了点头。阿思冷对包玉金的表现却视而不见,又向哈斯巴根叫了一声“游爷”,然后问,你让我烤全羊?哈斯巴根说,田占山没跟你说吗?阿思冷说,说是说了,天这么晚了还值得烤全羊吗?

哈斯巴根说,你没见我的对面坐一个尊贵的客人吗?他可是我找来的能文能武文武双全的人。阿思冷用冷漠的目光瞅了包玉金一眼,又对哈斯巴根说,我咋从来没听游爷说起过这个人呢?哈斯巴根说,原来没听说过,现在不是说了吗,你按我说的去办就中了。

阿思冷还要说什么,但是看了哈斯巴根一眼,再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阿思冷走了出去后,在哈斯巴根和包玉金喝完了两银碗奶茶的时候,两个人抬着一支烤全羊,后面跟着阿思冷和一个抱酒罈子的人。抬着全羊的两个人把羊的头对准包玉金放在桌上就走了出去,抱酒罈子的人把酒罈子放在红漆桌上后瞅了一眼包玉金就准备离开。哈斯巴根对这个人说,姜不辣你把我们的碗倒满火烧子。姜不辣又瞅了一眼包玉金对哈斯巴根说,侍候这样的尊贵的客人没有我的份,说完就走出了毡包。

哈斯巴根对包玉金说,这个姜不辣就是这个德行,他轻易不说话,说话就像屎橛子似的又臭又硬,说完就对跟着阿思冷后进来,一直站在哈斯巴根后面的田占山说,给我们到火烧子。

在田占山倒酒之际,哈斯巴根一边把羊尾用刀子剌下来放在包玉金的碗里,一边对阿思冷说,阿思冷这里没有你的事啦,你回去吧。阿思冷迟疑了一下,瞅了田占山一眼,走了。

包玉金把哈斯巴根给他剌下的羊尾吃了之后,就把装酒的银碗高高地举过头一口饮尽。哈斯巴根也把装酒的银碗高高举过头,也一口饮尽。

哈斯巴根问包玉金说,包老弟这回你到我表弟特木尔这里办完事还去哪里?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没有去处,就把我的寨主的位置让给你,大哥没能耐把这个绺子领哗啦了。你一定能领好。因为我的没能耐,才在野狐岭让狼日的苏长啸打得那么惨,你领兄弟们干,一定能为大哥报这仇。

包玉金说,我独人独马惯了,不,现在没马了,只是独人了。大哥的仇虽然就是小弟的仇,但是小弟还是不愿过大帮的日子,待我以后慢慢改变了个人的习惯我会回来找大哥的,在大哥的门下为大哥办事。

哈斯巴根想了好久才说,有了你的这句话,当大哥的我不高兴也得高兴,还不如现在咱们结为安答,结为安答后用汉人的话说,咱们不能同生还能同死,你说咋样?包老弟。

包玉金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大哥,真是三生有幸,我愿意跟大哥结为安答。包玉金说完后就把哈斯巴根和自己的银碗斟满了酒,然后一起站起来,一起干完了银碗里的酒,又一起起完了誓。

仪式完毕后,包玉金和哈斯巴根又回到桌前,哈斯巴根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坠递给包玉金说,老弟我当哥哥的也没啥给你,就把我从小就在脖子上戴的这个玩意给你吧。

包玉金双手把玉坠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用惊诧的目光瞅着哈斯巴根说,大哥你是成吉思汗嫡孙?哈斯巴根说,老弟为啥这样说?包玉金说,这是一块公狍子髀骨石坠,是成吉思汗少年时候,一年冬天他和他的一个叫扎木合的少年朋友在斡难河的冰面上结为安答时他送给扎木合一颗灌着七星铜的鹿腿骨时,扎木合送给他的这个。

哈斯巴根用赞许的目光瞅着包玉金,同时把自己和包玉金的银碗斟满了酒,向包玉金举起,二人同时干了之后,哈斯巴根又把两个碗斟满了酒说,包老弟,我哈斯巴根的眼力看不错人,你真是一个能文能武文武双全的人,你的字笔太深了,连一千多年的事都知道。我戴了这些年都不知道。很可惜,我不光不是成吉思汗的嫡孙,我连真正的蒙古人都不是。我祖辈是山东人,我爷爷是种地的能手,还有一身武功,不知道咋整的,我爷爷种地的事让清朝同治皇帝的一个兄弟什么王爷知道了,就把爷爷选进了京城给同治皇上兄弟王爷种地。那个王爷有个叫固伦长的公主她下嫁到科尔沁王府嫁给了特木尔的爷爷。固伦长公主来到科尔沁王府带来一批陪嫁的各种行业的能人,我爷爷也被选中了,有一回固伦长公主随王爷去参加一个盟会在回来的路上本来应该坐车的固伦长公主,不光非要骑马,还要催马加鞭,蒙古马那玩意,一跑就刹不住蹄,我爷爷轻步在后面紧跟,在要到一个沟前的时候,固伦长公主骑的马不论固伦长公主咋吆喝它站下,它就是不站下,如果固伦长公主掉进那个沟里,不摔死,也得摔瘫,就在那时,我爷爷几个箭步就蹿到马的跟前,硬是用肩膀头把把固伦长的马扛住了,避免了一场灾难,就从那时起我爷爷的身份不光一下子从佣人变成了管事的人,还在整个的科尔沁草原挑选最俊的蒙古姑娘给我当奶奶,并立下文书,从那以后两家要以亲戚相处,为了让以后人永远记住这个规定,特木尔的爷爷就把这个骨坠给了我的爷爷,我的爷爷传给了我的阿爸,我的阿爸又娶了一个蒙古姑娘,生了我,我的阿爸就把这东西套在我的本脖子上。

包玉金听了哈斯巴根的话后说,在成吉思汗四兄弟一妹中他跟他的四弟最合得来,他就把这个东西给了他的四弟合撒尔,铁木真当了成吉思汗后,就把合撒尔的领地封在呼伦贝尔草原,这科尔沁草原应该是他二弟的封地,后来又听说他的四弟又把这公狍子髀骨石坠还给了成吉思汗,后来怎么又落到他二弟手里就不清楚了,反正特木尔不是成吉思汗的嫡孙也是嫡血缘。包玉金把话说到这里又问,既然你的爷爷在科尔沁王府有那么高待遇你咋走上这条路了呢?哈斯巴根说,我从小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有一回一个皇宫里的小姑娘来到科尔沁王府,那小姑娘长得太俊了我就偷偷地跟着她,有一回她一个人去茅房,在我要和那小姑娘动真格的时候,她喊来了人,我就跑了,这一跑就再也不敢回家了,就走上了这条路。开始砸旺火,后来发了一笔横财,才当上了大寨主。

包玉金看了一眼哈斯巴根放在身边的“独眼龙”就把自己的“二十响”递给了哈斯巴根说,就凭大哥这个身份,背着打一枪,插一个子的“独眼龙”也太不体面了,大哥,你把我的“二十响”收下吧。

哈斯巴根说,我发横财的时候,也想弄一支好焦壳,可也没弄到。说着就把“二十响”接过来,用袖子擦了擦,放在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老弟,你看看这是我明天要去的北山里的图。你描下来,以后你去北山里蛤蟆沟找我就踩这这张图去。

包玉金把那张图接过来,一看是张《线路图》,就从怀里掏出笔描了起来……

包玉金想到这里把怀表掏出来借着灯光一看,已经是凌晨三点,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便翻了一个身,把眼睛闭上强迫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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