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说:“我刚才说的话就是给你们大当家的写的信,我咋对你说的,你回去就咋跟他说。还写啥信?”
黑球子虽然对草上飞的说法不赞同,但是还是说:“好,好好,大当家的指示很有道理我回去如实禀报。”
“好,”草上飞说“离阴历十月十八日眨眼就到,你今晚就往回返。”
黑球子听了想,草上飞的话不能不听,将来拔督军的时候万一是他呢,于是就向草上飞大拜之后说句“是”就跟公鸭嗓离开了草上飞的房间。出来后黑球子跟公鸭嗓说:“草上飞是不是没文化?他咋不看信,也不写信?”
公鸭嗓说:“大当家的字笔深着呢,可是他总是说,到那条河就脱那双鞋,既然当土匪大当家的了,就不能像秀才那样,文字彬彬,你没看吗,他不光不写信,就是说话也净捡粗话说。”
黑球子说:“原来是这样。”
黑球子和公鸭嗓回到公鸭嗓的住处,太阳已经西下了,公鸭嗓说:“你忙我也不留你,你肩上扛着事儿,我马上给你准备饭菜,吃完就下山。”
黑球子说:“吃的我带着呢,龙门山还有一个兄弟等我,我得赶快找他去,连夜往回赶。”
公鸭嗓说:“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得空着肚子走了。”
黑球子说:“我不是说了吗,带着吃的呢,能饿肚子吗。再说,草上飞大当家的话能不抓紧办吗?”
黑球子说着就同公鸭嗓走出了公鸭嗓的房门,在树木遮挡的小道上向山下走去,到了山脚下黑球子向公鸭嗓抱拳后就上马直奔龙门山屯。
黑球子见到王二狗时,王二狗正在那家门口等他,黑球子问:“这家人家咋样?要是不咋样,我就让他尝尝不好好对待老爷的滋味。”
王二狗说:“咋不咋样,咱们也不能对他咋样,咱们要是对他咋样了,咱们就把草上飞大当家的得罪了。”
黑球子问:“这个人家是草上飞的亲戚?”
王二狗说:“不是,”
黑球子问:“那是啥?”
王二狗说:“我听那家老头说,草上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习惯,也不允许别人吃他的窝边草。”
黑球子向院子瞅了一眼,说:“那你就到院里把四匹马牵出来吧,咱们连夜上路。”
王二狗听了就向院里走去,在王二狗解马缰的时候,老头子从屋里走出来,问:“你的伙伴回来了?”
王二狗说“回来了。”
老头子带着埋怨的口气,说:“这个草上飞大当家的,天都这样黑了咋还让朋友走呢,以后来时我得说说他。”
王二狗没有再向老头说啥,就牵着马离开了槽头,走出了院子,来到黑球子跟前,然后就骑马上了路,他们走了不到一里路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蹲在一座新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对坟里的人说:“老婆,你在这儿等我,我跟草上飞算完账就去找你。”
王二狗听了突然明白了,说:“这老头真贼呀。”
黑球子说:“你才知道贼?我早就看出来了,那老头为啥那样对你说,草上飞不吃窝边草也不让别人吃他的窝边草?坟里的人不是草上飞整死的吗?他不是吃窝边草吗?”
王二狗说:“我说老头贼就贼在这。”
黑球子感叹地说:“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呀,能人之外有能人。那老头是利用草上飞的势力吓唬咱们呢。”黑球子说着就抽了马一鞭子喊了一声“驾”。
黑球子和王二狗走了一夜第二天,冬天的太阳刚冒红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夹在两山间一座孤零的石头房子的院子东山坡上。他们把马拴在山榆树的后面,坐在山坡的青石板上,观察着被山的阴影笼罩的院子,当慢慢升起的太阳渐渐地把山的阴影拉回去的时候,石房子上的烟囱冒出一缕炊烟,随之门被推开,从石房里走出一个女人。去木柴垛抱柴。
黑球子说:“那个女人只要你看上一眼,马上就会忘掉自己姓啥。”
“那么俊?”王二狗问“比咱们大炮头山洞里的那个女人俊?”
“不一样,那个叫春燕的女人野的让人稀罕,这个女人不光长得好看,还有知书达理让人心颤,一看身就得软得像棉条似的。”黑球子说着就咽了一口唾沫。
王二狗说:“还是头一回听军师这样夸女人呢。”
黑球子望了王二狗一眼,说:“你寻思军师不是爷们?不想干那事?走,咱们就到那女人家买枪药。”说着就从青石板上站了起来。
王二狗也站了起来。
王二狗从山榆树上解开五匹马的缰绳和黑球子牵着向那石头院墙,石头的房墙草苫的房顶人家走去,他们还没到大门口,趴在房前狗窝里的一条大黄狗,随着一声带着警告性的狂叫就向他们扑来。抱柴回到屋里的女人,听到狗叫声又赶紧推门出来,站在房门口用虽然严厉但还带有甜润的声音制止着狗。
黑球子忙喊了一声“玉娟”,又带有亲切的口吻,说:“捍山兄弟在家吗?”
王二狗问:“那女人姓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