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能接受的扮丑极致也不过是抹些偏黄的粉,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白皙罢了。
回府她便重新梳洗打扮了番,此刻镜中清晰映出她的烟眉星眸,冰肌雪貌。
美人容色娇致楚楚,与她未来夫君正是极为相配。
明檀满意了。
只绿萼与素心暗自犯着嘀咕,原先不过早晚梳洗照上一照,现下用膳也要照了?那是不是该在膳桌上也摆上一面小铜镜?
明檀又道:“素心,明日你去账房支些银钱……罢了,是我许的愿,理当用我的私房才对。”
她换了只手托腮,继续吩咐道:“便从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银子里拿,给灵渺寺添上千两香油钱,然后再问问住持师父,给那日我领你去叩拜过的宝殿佛祖重塑金身需多少银钱,就说,你家小姐在此过愿,若如愿以偿,必为佛祖重塑金身,还请住持切勿推辞。”
素心:“千…千两?”
“少了吗?”明檀依稀听裴氏提过,若是不留斋,寻常去寺中祈福添个五十两即可,留斋歇脚也多是百来两。可她心愿得遂,千两确实也算不得多,“那不然再添千两?”
素心委婉道:“小姐,并非少了,千两已是心意极足。”
虽说先夫人留下的嫁妆极为丰厚,小姐出嫁之时,侯府与昌国公府也定会再备嫁妆,可她家小姐是个手松的,偌大个定北王府,也不知是何境况,到时都需她家小姐操持,怎么也该留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才是。
只不过她家小姐眼下显然没想那么深远,交代了还愿事宜,又兴之所至,让绿萼备上笔墨,她要作画。
素心绿萼齐劝:天色渐晚,作画伤眼,不若等明日去园中再作。
好说歹说劝了下来,没成想明檀还时时记着作画一事,次日一早便催着去了东花园。接连几日,明檀在府中又是作画又是写诗,时常感叹些个什么,画中姿容不及他真人半分,作的诗更是没有半句满意。
素心绿萼起先不知自家小姐是在疯魔个什么,绿萼想问,素心又拦着不让问。到底是明檀自个儿忍不住,和她们说起这偷偷相看一事。
那些个兵论她们半字都没记住,自家小姐描述未来姑爷姿容时那不带重复的辞藻也没记住,但就这么日也念叨夜也念叨,两人倒是晓得了,未来姑爷这容貌气度,是俊到了自家小姐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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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多雨,连着晴了几日,夜里忽作闷雷,次日一醒便是倾盆大雨。明檀本是邀了周静婉与沈画一道去东花园作画,造作一番。可今儿这天显然不行。
明檀在屋里闷得慌,思及她爹爹今日休沐,见外头雨势渐小,便吩咐素心去准备了份杏仁酪,撑伞去书房,给她爹请安了。
明檀颇善话术,只委婉地将话头往她未来夫婿身上引了引,明亭远便极有兴致地开始大谈定北王殿下的丰功伟绩。
说起淳兴六年秋猎,当时还是太子的成康帝林中遇袭,遭数名死士围杀。千钧一之际,他孤身一人杀进包围圈,身受重伤却以一己之力周全护下太子,并施以极刑手段从留下的死士活口中,找出了围袭凶手。
明檀捧脸赞叹道:“有情有义,难怪圣上如此信重于他!”
再说起前两年户部侍郎贪墨军饷,他自战场侥生而归,一人杀进侍郎府取其项上人头,鲜血溅开两丈远。且不受绝色双姝所惑,亲自审理论罪,监斩户部侍郎满门。
明檀眸中光,附和道:“委实是极有血性!”
……
明亭远说得极为开怀,明檀也听得十分尽兴。
小小姐与侯爷父女相谈甚欢的消息悄然传至府中,明楚气得跺脚,拂下桌上茶盏;裴氏则是深感欣慰,笑舀着养颜汤;只沈画觉出了些明檀目的,轻轻打着扇,但笑不语。
一下午,明亭远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四五碗茶,如厕都如了两趟。待到说完,他长舒口气,嗓子都已经有些哑了。
明檀乖巧地为他添着茶,又吩咐屋外候着的丫头拿些润喉梨汤来。
吩咐完,她才似不经意地提了声:“对了爹爹,先前陛下赐婚的圣旨女儿收着,却总觉不妥怕丢,夜里都睡不安生,女儿想着,还是该送来由爹爹保管为好。”
“给你的圣旨,当然是由你收着。”
明檀掩唇,矜持细声道:“如此,女儿怕是要担惊受怕到成婚之日了,就是……不知礼部拟的吉日到底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