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吧!”
护卫车夫恭敬道:“是——”
白豌不急不缓的坐进车内,这才撩开布帘:“真不想有这一幕,怎么搞得像梦魇似的。”
京城距离江洲,路途其实更加遥远。如果说白云城和郑州在东北方,那江洲就是在偏远的西北。
正如白豌所料,马车越是行驶到江洲,便越是人烟稀少,被迫慢悠悠的走了好几日。
马车上的人,看着渐行渐近的州府:“白侍诏,我们马上就到江洲了。”
车上还有个少年穿着小厮破衣,有些茫然:“老大,多谢你把我带回江洲。只是我娘亲,叔伯,妹妹……”
白豌沉了沉眼,没好气:“小子,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留了条命一定不是随随便便的。”
这少年名叫林帆,约莫十五六岁。人相貌生的稚气瘦弱,按照惯例,依旧是要叫白豌老大的。
他便是李思蒙寿宴上讨公道那妇人的儿子,那些人几乎都死了,就这一个被救了下来。
这次去江洲,也顺便把这颗瘦不拉几的豆芽菜送回老家。
他们一入了江洲城,便被眼前景象惊住。其附近似乎良田干枯,期间土地龟裂,一望无垠。
白豌面容异样,同样的场景在六年前他也似乎见过。
然后,他便是佯装镇定的拽紧了手中衣角,额头似有些汗渍。
“白侍诏,我们要直接去李家园林吗?”阿一佩刀侍卫问他。
另一个护卫道:“不然,先去附近画斋买些笔墨纸砚,镇纸也需要买上一些。”
林帆苦笑起来:“老大,其实整个江洲城就没有几家卖笔墨纸砚的,你还不如直接去李府。”
白豌身子稍稍前倾,紧握住手中包裹。
这江洲可比不得白云城。
所谓普通百姓,大多每日为了口奔命。尤其还是这种有灾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文人墨客和书斋画斋。除了大户人家,更不可能会有人去附庸风雅买什么字画。
如此,白豌只好决定先将林帆送回自己江洲的老家。就在龟裂田地不远,一个简陋草屋。
草屋里的两个白丁老人顿身,他们看到归来的少年忍不住眼睛湿热。
尤其那老太太实在没忍住落了泪,拭泪后稳住声:“帆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们深知村里的十几口人去了京城,如今只有一个归来,已经想到生了什么事情。
“祖母,我们没有成事。娘亲和叔伯……”语气之后逐渐呜咽。
白豌实在见不得这种煽情场景,再也忍不住:“既然孙子回来,你们相聚,也算是件好事。”
话罢,他便作揖行礼,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状。
林老太这才看到这红衣文士:“这位是?”
林帆低着头:“这位是京城的白侍诏,是他救了孙儿。”
对面人细细打量,似乎看不出这外表文弱书生如何能救的人。
白豌笑了笑,却是悄然:“不,我就是个痞子。只是想收小弟而已。如果你们要报答我,送六个馒头,或者收留我们几晚也行。”
周围带刀侍卫不禁面面相觑。
竟还有这等厚脸皮,直接讨白吃白住的人。
林老太笑容淡了淡,平静道:“老身这里的草屋不过三间,你们有六个人,怕是不够住。”
白豌噗嗤一笑:“不妨事,我们可以打个通铺。”
“并非那个意思。”林老太稍稍颔,“白大人,老身看出你身体不适,一直在流汗。最好还是一个人住一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