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走到这人的身边,白豌却实在不明白生了什么。
这个无赖自诩画秘戏图的经验丰富,但是实际属于边角料谈兵,大概心大而不自知。
稍稍掀开的衣领口,有些痕迹根本就还没有完全消褪。只要扯开大些,有心者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也正因为看不见,所以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凌书墨只觉得手足无措,将其衣领向上翻:“你酒量差就不要喝,好不好?”
对面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大概还没有被酒气弄晕。
“那你前几天一杯倒……比我还差……”白豌蹙眉抬着头,似乎还有些对那天的怨念。
看样子,酒气已经开始了——
凌书墨见惯了其混沌模样,却少有看到这种怨,心里一阵虚。
他思量片刻吩咐着:“我把他带回马车休息。”
主要是一会儿起酒疯,大概没人制的住。
曾几何时,白无赖可是能拉着大黄狗跳一整夜大神祭天的。
整个院子的落叶煤球乱飞,吵闹的所有人当时都无法入睡,历历在目。
坐在旁边的黄藤微微皱眉,半可惜的看着:“还想说在白大哥酒醉时候,框他收我为徒。”
“他说不会收的。”凌书墨斩钉截铁的应。
此话还没说完,身旁便传来声音。
“对,我说不收就不收!”
白豌一面说着,还不忘附和,含糊且黯然的说:“为人师者,需育人和引人正道,肩负大任。不能随便应允……”
原来如此,平时说谎便说谎,但遇到自觉慎重之事,就不会允。
青衣人细细将其扛在肩头扶着,只道是尽快把人送进马车,避免周围人遭殃。
白豌靠近马车,酒疯便瞬间作。直接就抱着马匹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
“吁——”
马儿直接就被惊的朝前跑,幸而被凌书墨拉住才避免酿成大祸。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忧心?”
凌书墨抓住白豌的手,铁钳似的将其送进马车。
他实在太了解这个人,平日里滴酒不沾。只有遇到烦心和无法开解的事情才会饮酒。
白豌支肘撑在车上软垫,断断续续:“我问黄藤,还记不记得客栈里的事情。他忘的模糊不清,真是好……”
凌书墨觉得心中一梗,却继续侧耳倾听。
白豌半沙哑着声音容颜不辨悲喜,笑意没了之前的明俊和神采飞扬。
他仿佛想起六年前,如何从沦陷混沌之地逃出,神色异常。
“大赢闾真五十九年,天下瘟疫饥荒。我为了画天下第一图,行走里巷乡间。却看到了白骨累累,饿殍遍野。”
白豌一字一句诉说当年之所见所闻,不禁有些哽咽。
他讲到了亲眼所见,母亲将刚出生的婴儿和另一位妇人的婴儿对换,生生下锅,名为和骨烂。
又讲到几个小孩被洗干净,倒挂厨房,点点冷水泼去。
更有无数残肢断臂,一块块放在案板上,染的殷红一片……
“阿白……”
如此血腥场面,只是用听的凌书墨都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白豌稍稍顿住,手指在竹竿上轻轻摩挲:“我不是圣人,救不了那么多人。只能救下黄藤这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