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宁守道,“三郎,你踩的是我。”
宁繁意识到踩错人了,赶紧把脚收回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宁守道:“陛下心性究竟如何,我们都不够了解,也不好妄加推测。只是伴君如伴虎,他的地位变化了,你对他的态度却没有改变,早晚会招来祸患。”
宁繁不想多讲什么。
感情之事,他不好拿出来和父亲兄长剖析。宁家对自家子弟的教育素来一致,宁家男子可以有野心,有善心,可以去做任何无愧于心的事情,却不好沉溺于情情爱爱失了理智。一个人的背后,其实是一整个家族的荣光。
他完全清楚父兄说出这些的真实用意。
宁百泉道:“你和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地方上不少家族送来他们家的女儿,已经安排到宫里了,就等春天选秀。”
慕江登基之后,邬氏和卢焱母子之间起了点摩擦。
邬氏日夜唠叨孝颐皇后的儿子当了皇帝,哭诉自己福浅。
卢焱被她烦得不轻,既恨她无能,又恨她让自己和英王府的关系更加僵硬,对慕江的妒恨之心更重。
但是,他在各个家族之间的名声形象都坏透了,想和别人密谋成事,有英王府的例子在前,别人都不愿理他。
卢焱知晓慕江和宁家关系不错,有且仅有宁繁一个房中人。
和身边人商量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离间两人关系的主意。
卢焱私下里联络了地方上许多大家族,劝说他们把女儿献入京城,自家女儿万一给皇家诞下一男半女的,就一飞冲天了。
所有家族都采纳了卢焱的主意,千里迢迢把女儿送到京城,说是参加明年春天的选秀。
皇帝的子嗣乃是重中之重,不仅仅是皇帝的家事,也是一件重要的国事。魏朝开国以来,就没有不选秀的皇帝。
慕江不在京城,相关的官员想也不想就把这些小姐安排进宫里了。
宁朴大冬天摇着扇子吹凉风:“还等什么选秀,说不定人家昨天晚上都宠幸了好几个。”
宁繁说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情。
这件事情从每个人的立场来看,都没有任何过错。
即便慕江做了皇帝,有些事情依旧不能任由他自己来做主。
宁家自诩忠臣,不好插手到这种事情之中。
宁繁没再说什么,和他们喝了几杯酒散了。
刚走几步路,宁朴就从后面追上来:“阿月,你生气了?”
“没有。”
宁繁道,“你和父亲、大哥的考量没有任何错。”
外面奉承的言语听多了,听到真话总会觉得难听,让人心里不太舒服,就像一根刺横亘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只是宁繁和他们看到的不同。
宁繁知道慕江不是凉薄寡情的人。
宁朴道:“与其和一群人争宠,不如回咱们家里去,自己伺候那些药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事要操心。等过两年大哥官职更高,我和父亲也回家去歇着,咱们爷仨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坐在水边钓鱼。”
宁繁抬头看看天上圆月,并没有说些什么,走到路口的时候转身过去了。
沐浴更衣后宁繁还不想上床睡觉,坐在窗边看着手中的书卷。
其实他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心里去,只在想着这一两年内的某些事情。
他的房间烧着地龙,原本温暖至极,宁繁开了一扇窗户,凛冽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刮过来,刮得他左手没有太多知觉。
窗外一支梅花开得正好,点点红痕像落了血点,被风吹得上下摇曳,月夜里尤为惹眼。
宁繁正看得出神,一只手伸出窗外折了这支梅花:“把它插在哪个瓶子里?”
“那个白色的玉瓶。”
宁繁回头,“这么晚了,陛下怎么从宫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