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如此,她不曾停下。
她怕她不出声,谢珣就永远睡了过去。
好在谢珣听着她的声音,坚持到了大夫家中。
但得来的消息犹如骤至的暴雪,将沈晏如抱有的希望深埋极寒。
“已是无力回天了。”
叹息声里,沈晏如只听见了大夫如此言说。
沈晏如当即拽着大夫的袖口,摇头哀求道:“不……不可能,您再看看,您再看看珣郎!他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会……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见大夫面露为难之色,沈晏如径直跪了下去,晃着身子声嘶力竭道:“您救救他!求求您,您救救他!”
回应她的,唯有沉沉叹息。
谢让攥着弟弟的衣袖,骨节用力得白,他俯身欲背起谢珣,对一旁丢了魂似的沈晏如道:“走,去找别的大夫。”
大夫跛着脚向前一步,苦着脸说:“大公子,您又何必如此呢?”
“二公子的病症,全京城属我最清楚,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幼时心脉不齐,险些夭折。当年我给二公子诊看,也是我为他开方调养,如今旧疾作,救不回了……”
谢让偏过头,声线极沉:“二弟已有十年未症,当年家母求来宫里御医为他诊看,亦说他痊愈。平白无故,如何会旧疾作!”
话落时,谢让已搭起弟弟的胳膊,“我这就背他入宫,求圣上赐医。”
适逢短促的咳声传来,谢珣又再呕出血来,始才让谢让的动作一顿。
大夫睨了眼卧在榻上的谢珣,续道:“大公子,老夫心直口快,就明说了,若非二公子心有顾念,吊着一口气,单是他作那会儿,从谢府到我这陋舍,他已是支撑不住。”
言外之意,谢珣根本撑不到谢让入宫求医。
谢珣撇开兄长的手,阻止了谢让,他转而伸手朝榻边的沈晏如抚去,“晏晏……别哭。”
沈晏如哽咽着声:“珣郎,我在,我不哭。”
她反握住他的手,察觉那宽大的手掌已是趋近冰冷,她急忙把他的手护在自己合拢的掌心,低头呵着热气。
但只有谢珣唇畔不断涌出的血,是热的。
她咬着唇哭得无声,胸口钻心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会离她而去?
明明他们已结为夫妻,明明他们可以圆满,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沈晏如喉咙痛得厉害,她已然说不出话来。好似老天偏要待她残忍,要生生剜去她心头的肉,一次又一次。
谢珣虚睁着眼,看着为他悲恸的沈晏如,眸中掠过苦涩。
“抱歉……”
他虚浮的嗓音比雪声还轻,沈晏如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汹涌。
却未见,谢珣说着抱歉之时,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将目光移向了沈晏如身旁的谢让,眸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