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人之所以能攻破寒山城,便是因为你早就将城门防守薄弱之处告知了他们。你很清楚,寒山城的护城卫形同虚设,所以这帮山匪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便能攻得进来。”
“但是,只要遇上训练有素的兵士,那些山匪自然占不了上风。”
丁沛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
“你是真的很爱长君,你为了能让她早日稳坐城主之位,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可你应当也知晓,即便你不这么做,至多再几个月,或者半年,城主之位依旧会是她的。”
“可你这么做,城中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丁沛忽抬了头,干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道:“你曾说过,大稽与寒山城不一样。其实,有些地方是一样的。比如,都见不得女子掌权。”
“你说得对,如果没有这一出,阿诺会在晚些时候再掌城主权柄。可只要罗征有了子嗣,阿诺还是得把权柄再移回去。等到那时,阿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用这么多人的生命去换阿诺一个牢固的将来,是自私了些。但我也知道,阿诺一定能好好治理寒山城,让城中民众都能再度过上好日子。”
“自此之后,再也无人能让阿诺移出城主大权。”
权位之争的路上,哪一条是没有鲜血的?
沈清晏承认,丁沛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或许自私,可为了寒山城日后的稳定,为了罗诺能一直稳坐城主之位,他没有错。
他没有错。
沈清晏忽然有些自嘲,她又有什么资格指摘丁沛的选择呢?在丁沛心中,罗诺永远都是他摆在心中第一要紧的人。
“先吃东西吧,你也不想她见你最后一面之时,你是如今这副模样吧?”沈清晏未再多言,只是转身离开,随后便在拐角处,遇上了神色微霁的罗诺。
她们二人相视一眼,一道往外走去。
城主府中的院子里,茶花开了几度,罗诺伸手摘下了一朵,喃喃道:“我一直都没有现。”
“情之一字,原本就难以说得清。”沈清晏亦上前摘下一朵,伸着手指有一下没下地拂过花瓣。“如今你知晓了,你有何打算?”
罗诺垂下头,又抬起来,颤着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沈清晏看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回想着她说话时的神情。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罗诺,说出来的话,毫无半点底气。
没有了丁沛,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为罗诺牺牲至此。
她开始摘茶花的花瓣,一片又一片,随后心中默默数数,一直摘到只剩下花蕊。
白鹭见她扔了手中的茶花蕊,道:“姑娘,那咱们现下该办什么?”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些人嘛,总该有第二次机会的。”
罗诺还是没有杀了罗征,只是将他圈禁了起来。沈清晏原本以为她会直接斩草除根,可转念一想,那毕竟是她自小陪伴扶持着长大的弟弟。
疏不间亲。她们姐弟之间的亲情,并不是她这个外人所能指摘的。
寒山城的城防已换,与大稽之间的盟约也已经议定,之后便是萧恕先行将讯息传回元京,再由寒山城派出使者出使大稽便是了。
沈清晏原本还想着带些货物回大稽出售,可以好生赚上一笔,经此一役险些赔个大。罗诺听闻后便让她宽心,待日后必定会挑最好的送去,断不会让她亏本。
离开寒山城之前,她当众问罗诺讨要了丁沛,言说丁沛让她遭受奇耻大辱,她必要丁沛付出代价。
丁沛于寒山城而言,原本就是个必死之人。此时又逢大稽与寒山城交好之际,城中老臣也纷纷点头。罗诺寻不到由头拒绝,便也只好将丁沛给了她。
在沈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