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似乎看出来了她心绪不佳,搂着她说了一句至理名言,让白杨此生难忘。
陈西原告诉她,为官为商或者为人,讲究的不过都是一个一个“骗”字,像金庸小说里写的,“武功之中,十成有九成是骗人的玩意,只要能把高手骗倒了,那就是胜了。
放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取之于人用之于人,至于取多少用多少,怎么取怎么用,有的是章法可讲究。其中分寸拿捏好了,滴水之深,也能汇聚成洋。
白杨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忽然想到了两个词,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你很像一个人。”
“谁?”他问。
白杨接着说:“巴纳姆,最初代的公关之父,在他的时代,被称为公众该死的时代。他的信条就是愚弄大众。”
“这么一说还真是。”
他无所谓她加诸给他什么样的名号,公关教父也好,风门子弟也罢,对于她,陈西原似乎只有纵容。
她当时也只是随口一句,并没太放在心上。真正再想起来的时候是在以后了,某些事件勾起来,让她想起,原来命运这么早就已经提点过她。只是当时面前实在有太多纷繁迷障,模糊了她的双眼。
他们又从扬州回去澄州,五个小时,落地已经是凌晨。
郑师傅还是钢筋铁骨一样来接他们,面容严峻,一句话不多说。她曾经看美国的科技电影,还脑子抽着想,郑师傅会不会也是一个披着橡胶人皮的机器人。
到陈西原的公寓时正好是三点整,两人上楼,他下意识护着她的双眼,打开灯后,等她慢慢适应了光线才放开。白杨现这是她第一次见的那个房子,里面还摆着她从上海买回来的各种小东西。
“你还摆着呢?”
她兴冲冲地拿起玄关柜上一对水晶小鸟,在某个精品店买的,说是他们的设计师款,要价一千九百九。
陈西原拿起另一只,在手上看了看,觉得这小鸟凶巴巴的样子和白杨有时候很像,忍不住笑了一下:“哪儿舍得扔啊。”
“您是拍拍屁股走了,也够有血性的。”
他还在笑着,她听进耳朵里,总觉得这话里有点讽刺在。可又觉得是自己心虚才多想的,陈西原这个人,一般是不太会鄙视和讽刺别人。
她跟着他也见过一些暴户,有点钱之后迫切的想耀武扬威一下,于是去音乐学院舞蹈学院里找女孩子,然后又在男人堆里笑说,那群小蹄子,别看平时一个个装得多清高,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
说完这些,暴户还寻求认同一样,眼珠子溜一圈,落在身份不清不楚的陈西原身上,问他说得对不对。
陈西原说:“人总得图点什么吧,你要人什么都不图,不是耍流氓吗?”
暴户脸色当时有点不好看,后来,白杨再也没见过那张脸。再后来听说,是当时那间夜总会里的老板再也没让他出现过,跟陈西原搭不上关系。
“这不还是回来了?”她扬着眼角一笑,对他说:“是我没出息,只能卖肉还账了。”
他放下手里的水晶小鸟,笑容舒展开来,曾经说句话都脸红的江南姑娘,现在也有点流里流气的了:“你跟哪儿学得这么不正经的词。”
她眨巴眨巴那双眼睛,对他说:“在你这里不是小巫见大巫了吗?”
陈西原彻底笑开,心情很好,也不觉得困倦了。他不自知地觉得,她像个宝石,耀眼夺目,令人神往——他忽然想把她珍藏。他也没再抑制这样的想法,让这莽莽野草被飞吹长,这棵白杨树慢慢扎根。
剩下的后半夜两个人都没舍得睡觉,翻出一个电影来看,是张艺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像这样讲述和批判封建时代吃人的电影,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