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愿,也最不想和他纠缠不清。
思忖间,谢让陡然拍起汤池的水,起身从温泉里跃出。
茫茫白雾顷刻被搅弄得迷蒙,溅起丈高的浪掩住了他与其怀里的玲珑身躯。
谢让背对着白商,急抓起手边的布巾裹住沈晏如,转身躲进衣桁后,沉声命令道:“退下。”
白商冷不防地被浇淋了一身,他忙不迭抹着脸上的水,神色懵然地退出了温泉小屋。
他瞄了眼身后溅落的一滩泉水,苦的气味弥漫,白商不禁奇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半刻后。
钱嬷嬷是被谢让叫醒的,为沈晏如擦身更衣。
听大公子言,他遣了一位耐热的女使夜里为沈晏如药浴。
虽然嬷嬷奇怪为何要挑三更夜时,但她向来对大公子深信不疑,想来大公子这样安排,必有他的理由。嬷嬷也暗自叹着,二公子故去,所幸少夫人有大公子照拂,不然怕是不好过。
卧房内,沈晏如迷糊之中醒来时,夜色仍深,竹窗半遮的月色正朦胧。
渐渐聚焦的视野里,依稀可见有一道身影在旁。
“醒了?”
谢让的嗓音传来,似是见着了她还未回过魂、茫然的面色,谢让三言两语地同她说着她昏迷后生的事。包括公主府为补偿沈晏如,送了不少补品,驸马商越也不时来探病。
沈晏如也了解到,为了她的病情,谢让特传信于神医至此。眼见今夜她有将醒的迹象,谢让甚至同钱嬷嬷守着至今。沈晏如意外的同时,也暗自感激着夫兄的照顾。
她一并想起,自己是被夫兄救上岸的。只是那时她看到谢让神色紧张,极为在意她的生死,今时她抬眼看去,谢让的神情淡漠依旧,他的语气里尽是疏离,仿佛那日她瞥见的谢让是幻觉。
或许……是她那时情急,看错了吧。
提到神医建议她日日药浴调养身子,沈晏如忆及她当时梦到了娘亲。
许是病得昏了头,在梦里那会儿,她只有十四岁的记忆,根本没能意识到,如今自己哪还有娘亲照顾?
想到此处,沈晏如不由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喃喃着话:“我从前有一次生病,娘亲也用的这种法子。但是也不知为什么,这次梦到娘亲抱着我药浴,她生我的气,怎么也不肯理会我。”
谢让望着沈晏如,心底无声答着话:当然是因为你认错了人。
这会儿谢让虽清醒过来,但他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落在她唇畔,甚至觉得自己颈间那处位置也热起来。越是如此,谢让越是同她保持距离,刻意掩藏自己的心绪,生怕她现半分。
直至沈晏如轻咳着声,谢让才上前为她递着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