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功约一炷香之后,老道收功,盘膝而坐,示意杨丛义坐下听话。
杨丛义沉在静温泉之中惬意无边,看到老道让他坐下,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坐下。
老道看着杨丛义双眼,很认真的说道,“贫道之前已经打通你的七经八脉,方才又传给你引气之法,现在你已经入了道门,与我那几个小师侄一样,正式成为陈抟老祖门下第七代弟子。待日后机缘到来,再授你道号。”
杨丛义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老道一番运功,自己就成了道教门人,他可从来没有宗教信仰,他虽然接触过道教,在武当山也见过几个道士,《道德经》也会背,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入道教。
他不信奉宗教,当然不想入教,便小心地说道,“道长,我知道你法力无边,道教神通广大,但入教这个事不是我自己就能做主,首先需要我同意,其次需要我爹娘同意,最后才是道门愿意收我为门人弟子。现在道长反其道而行,好像不合适吧。”
老道轻轻一笑,抬头望天道,“道教行天地人三道,不管哪一道,都不是反道。小友莫要多虑,道教由来几千几万年,支脉派别众多,教规森严,陈抟老祖早年于钧州武当山传下的这支却是新教,历时不过两百年,我教门人不多,因此这规矩自然就少。今日小友入我山门,只是挂名,他日由主持赐号之后才真正是道教弟子。即便日后你入了道教,你仍然是你,天地人三道,道道可行,全凭一心。”
听完老道的话杨丛义倒疑惑了,便问道,“道长既然不是要逼我入教,那你费这一番功夫,又传秘法,又教功法,又是为什么?”
道长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沉思了片刻,回道,“既然小友问起,贫道便不隐瞒,这就说于小友听。”
杨丛义不知老道原本要隐瞒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到底是听还是不听?这是一个问题。秘密既然成为秘密就是因为其不可告人,若是听到了耳朵里,然后记在心里,那这保护秘密的重担岂不是要压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道长你别说,我不想听,我入你门下就是。”
道长此时却笑了,只听他说道,“小友,贫道已经想说了,话已在口,如何让贫道把话咽回去,人立天地,行三道,皆要顺其自然。说到顺,贫道便要顺道讲话,小友却要让贫道把话咽回去,这才是反道而行。小友是想坏了贫道几十年苦修的道行?”
杨丛义一时无语,这老道话还真多,只好说道,“不敢不敢,道长你说,我听着就是。”
老道满意一笑,然后恢复严肃的神情道,“贫道去年在武当山修炼时,曾夜观天象,偶然发现东南方星象有异,便去请教师兄,请他解惑。师兄说他早已发现,此星时明时暗,不知是福是祸,实难捉摸,恐天下将有大事发生,但细观紫微星,一连数月,却未见它有丝毫减弱,赵氏仍可安坐百年。师兄也百思不解,说不出所以然,只让贫道多多查看。贫道不修天道,哪里有那耐性日日查看天象,紫微星不动,就天下无事,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一个月前,贫道在鄂州修人道,替人解灾除困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小师侄,他们带来师兄手书,说师父让他们几个随贫道修人道,我门历来重天道,此次师兄命三名弟子随贫道修人道,这可让贫道大大的吃惊。贫道拆开书信一看,原来是说去年出现的那颗异星渐渐消失,隐去无形,紫微星也隐隐有黯淡之势,恐怕真有大事发生。
赵氏历来奉道教,我教受人香火百年,当此之时不可不问,盛世天道修身,平世人道修缘,乱世地道修天下,要贫道率领门下弟子行尘世,修人地两道。贫道自来修的便是人道,替人相面摸骨,判前程消灾祸,自己修当然没问题,要让贫道带弟子却是万万不能,贫道就甩开了那几个小家伙,独自东行。”
杨丛义听完心里直犯嘀咕,道教要入世了,难道这赵家天下真的要变,不可能啊,赵家在临安坐的好好的,还有一百多年寿命。而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哪有心思关心这天下大事,老道让他入教,多半是招人抵灾,还是不招惹的好。如此便道,“道长独行就对了。”
老道一瞪眼道,“此话怎讲?”
杨丛义笑道,“若是道长带弟子,那此时他们岂不是也在这监牢里受苦,其实道长早就知道自己有牢狱之灾,所以才独自修行,是不是这样?”
老道听完这话忍不住笑道,“小友心思机敏,正好修人道。不过你这话却入不得同道中人的耳。”
杨丛义不明所以,正要问个明白,却听老道说道,“相面摸骨,相人不相己,摸人不摸己,与医道所说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贫道能看清天下人的前程,却看不清自己。至于贫道为何会在这里,完全是机缘。”
杨丛义揪住老道坐牢的问题不放,问道,“道长,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你走进这牢房?”
老道抬头望天,长叹道,“这是一条狗和一只鸡的故事,不说也罢。”说完,盯着杨丛义,反问道,“你却是为何在这死牢里?你若出不去,那贫道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与老道一番交谈,杨丛义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将死之人,待死之身,此时回过神来,心情瞬间低落。他已经知道这老道是有能耐的,靠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便把救人蒙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老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