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面上越发冷,横眉说道,“你们倒是感情好,好到连主子的话都勿需听了!既如此,便等了管家来一并发落。徐家不留使不动的奴才!”
那三个婆子听了,为难地相互看了一眼,又见徐明薇正背着手静静看着她们,只得硬着头皮将马婆子给拉住了,“老姐姐莫怪我们,主子吩咐哩,我们也是没得法子!得罪了!”
马婆子被人生生按住绑了,竟耍起无赖来,在地上打着滚,一会儿骂那三个婆子翻脸无情,一会儿又骂正经主子不在家,倒容得小儿欺负老奴哩。一连串的市井脏话从她口里飙出来,三个婆子见她骂得越来越不像话,连忙拿了块帕子把马婆子的嘴给堵了。
马婆子这点动静早就惊动了大房院子里的下人,俱围在外头缩头看热闹,这会儿听她骂得惊天动地,纷纷拿眼去瞧徐明薇脸上的神色,被下人用这样肮脏的字眼当面骂了,小主子脸上竟仍是平平淡淡的,一丝怒容都不见,不禁心里佩服小主子够沉得住气。
徐府大管家徐青山得了小厮口信,连忙提了下摆一路小跑,还没进大房院子就听到了里头一片闹哄哄的,额上冷汗顿时下来,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活得腻味了,竟惹上了大房的小祖宗。不敢怠慢,连忙拨开看热闹的丫头婆子们挤了进去。
徐明薇远远地便瞧见了管家的身影,朝地上兀自怒目瞪着她的马婆子淡然一笑,“别急,管家已经来了。”
马婆子其实心里慌得很,刚刚那么闹,也只是盼着小主子脸皮薄,不想人前丢脸,自己耍个无赖便过去了。不成想徐明薇不为所动,被满院的下人盯着,也照样等了大管家来。心知这次自己是讨不了好处了,顿时心如死灰,如一尾失了水的鱼,再也闹不起来了。
大管家看一眼被绑了的马婆子,头发凌乱,神情萎顿,身上穿的短褂都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哪里还有平日的体面样子,心下不禁喟叹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他恭敬地给徐明薇行了个问安礼,问道,“小主子想怎样处置马婆子?”
徐明薇指了贺兰氏的屋子,说道,“马婆子看管不力,放了小贼进去砸坏了我娘一屋子的摆件,当如何处罚?”
大管家心下一惊,贺兰氏屋子的东西,随便一件便是卖了他们都赔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徐明薇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本来我也只是想扣马婆子两个月的月钱,小惩大诫,结果?大管家你也看到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处置马婆子?”
后来看热闹的下人这才弄清楚了原委,心里都在叹这马婆子真是不知时务,小主子都已经格外开恩,只罚两个月的月钱,能有多少银子?偏偏要跟小主子使犟,这胳膊肘还能别得过大腿?真是不知蠢字怎样写的!
大管家也是一样想法,看了一眼不争气的马婆子,也不顾她和自家婆娘私下交好,得罪了主家,焉能在徐家混得下去!当下便对徐明薇回道,“马婆子不知好歹,出言污秽,打二十棍罚了随身财物便卖出府去吧,这样处置七姑娘觉得可妥当?”
第一卷身在异乡为异客161
徐明薇点点头,又指着另外三个婆子道,“这三个也赶出院子去,做洒扫去吧,使唤不动哩。”
被点到的三个婆子连忙跪下求饶,她们这些好不容易混到内院脸面的,再被主家赶出去做杂役,那真是比死都难受。
大管家却是不管她们,心里明白小主子这一出唱的是什么戏,配合地说道,“使唤不动的自当卖出府去,姑娘已是太过仁慈了。”
那三个婆子一听说要被发卖出去,立刻不敢求了,俱老实地低头退到一边,再不敢出声。
徐明薇淡笑道,“念在初犯,先记下,再有不堪用的,交由大管家发落吧。”
大管家点头称是,敛目送了徐明薇回明月居,自去处置那几个婆子不提。
经此一事,大房里再无人敢小瞧了徐明薇,季氏治家以来松散下来的奴仆们,一见到徐明薇就跟见了催命阎罗一般,半分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步了马婆子的后尘。
徐明薇在贺兰氏屋前打了徐天泽,本就算好了等着香姨娘闹上门来,不想等了两日都不见人影,还道是香姨娘改了性子了,日子久了便也扔过脑去。
徐明兰病了两日,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来了静眉小院学琴。徐明薇看她脸色还不是很好的样子,精神也恹恹的,想起自己那天下午也是担惊受怕,倒起了几分同情之心,对着她说话都多了耐心。
看在房师傅眼里,自然是满意的。
那天下午贺兰氏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房师傅直到今天才听下人说起,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徐明薇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徐天罡的那个妾室房师傅自是见识过的,看人的眼神都是阴测测的,也就是对上贺兰氏这样大方端正的主母,换了别家的早就被整治下去了。
心术不正的姨娘,又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事情虽是因为徐天泽砸了贺兰氏屋子而起,但徐明薇后来的应对手段却是过了。她完全可以把人捆了送到季氏院子里,由着当家的二房处置,至少不会落了个正室嫡女欺压妾室庶子的坏名声。
这天下了学堂,房师傅特意留了徐明薇,开口就问,“可知道今天为何单独留你一个人?”
徐明薇摇头,恭敬道,“请先生明示。”
房师傅问她,“你二婶婶的事情,可知道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