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
庭院呼啸而过的风吹得火炭明暗交替,映入谢端阾阴沉的眼眸。
他抬起头,看着那抹傲然恣意的背影,眼底掠过讽意。
谢端邑这话说的真是漂亮,不知他人苦,有何资格去劝他收手。
分明他们都是太上皇的儿子,自他一出生,便被送去偏远的寺里生活,谢端邑却能安安稳稳享受宫里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回了盛京,却仍旧要活在谢端邑的身影下,不见天人。
世人只知武邑王骄傲恣意,谁人又识他谢端阾?
“谢端邑。”他叫住人,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先帝曾留下两封遗旨,一封被他谢宁川携旨登位,一封藏匿于摄政王府,遗旨内容,关乎你我二人。如此,你还能不为所动吗?”
先帝尚在世前,对太上皇老来得子的谢端邑很是疼爱,从不知晓自己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太上皇疼爱他,先帝疼爱他,可到最后,皇帝的位置落到先帝头上,最后又传给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谢端阾不信他心中没有怨恨。
远处的人顿住步伐,沉默良久,终是没有转过身来。
“谢端阾,登基的是谁,重要吗?”
低低的一句话飘入谢端阾耳中,他蓦的红了眼,愤愤地等着他的背影。
“对你来说不重要,可若是你登基,我便不会一直活在暗处!”
这是谢端邑第一次听他表露自己的情绪,不再是冷冰冰的、淡漠一切的语气,染上些许不甘、怨恨的情绪。
他恍然现,他一直渴求谢端阾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不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可真当他有了这样的感情,谢端邑竟开始彷徨了。
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不会阻你,也不会帮你。武邑王府你想来便来,我不会赶你。”
就像谢端阾所说,世人从不知晓谢端阾的存在,如果连他都将人往外推,才是对谢端阾最大的残忍。
毕竟,只有他还记着谢端阾。
谢端阾冷笑,扭头蹲下身,面无表情继续煮茶。
与程伯约定的七日之日到底迎来最后一日。
王府的气氛莫名沉重起来。
姜止看着程伯煎好药,将其装入药盅里,卷翘的长睫颤了颤。
程伯掀眸望着她,沉默一瞬,将托盘往她跟前推过去。
“阿止,这是最后一份。”
最有一份药,只要谢宁川喝下,今后的身子便能慢慢痊愈,双腿治愈的概率更大。
谢宁川的腿疾一直是姜止心中的刺。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想治好他的腿。
去芷苑的路上,她在月洞门下看见高栎和凌斐恣。
二人瞧见她来,站直身体,矜持地点了点头。
“阿止。”高栎出声唤他,双眸亮晶晶的,神色有些惋惜,“今后若是遇到难处,大可来摄政王找我们,我和凌斐恣定会帮你的。”
怎么说,姜止也算是摄政王府的半个人了。
与姜止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已经真心把她当自己人。
手肘捅了捅凌斐恣,朝他使眼色,想让他附应几句。
凌斐恣掰开他的手肘,默了一瞬,抬眸盯着他:“嗯,帮你。”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姜止哭笑不得,心头暖烘烘的,憋住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