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绮熬了火腿菜粥来看他,看他嗫嚅想问娜娜的情况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不禁好气又好笑。两个家伙一对活宝,连吵架过后就后悔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娜娜明天就会来看你。”把勺子塞到乔朗口中,以绮翻翻白眼。想想这冷战一日的吵架,还真是不够矜持。
“现在知道害怕,当时干吗对她耍狠呢?”毕竟还要向着自家姐妹,以绮摞话,施以薄惩。兴许是受伤的缘故,含着勺子的大个子皱着眉看起来惨兮兮。
“……娜娜她不能那么说苏耀。”他依旧死咬这一点,很固执很固执,“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反正我皮粗肉厚脸皮也厚,马上就会好了。”他看着天花板,视线有点放远,“但苏耀不行,他有病。”
“病?”以绮不觉放下小勺。
“心病。”
乔朗说自己还真是在一个烂水沟里捡到的苏耀。用臭水沟或捡全不是形容词,而是那就是那样的环境。
“我以为他受伤了,但是看着又不像,带去让医生看,医生说是饿的。我就想,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饿晕在街上……”
但接下来,他马上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饿到直至昏迷。
因为他完全没有最低生物也具备的求存本能。
“他不要吃的,也不会笑,不说话,没表情,整天都呆呆坐着,好像生命提前结束了似的。我急了,让他吃,他也吃,但就像人偶一样,完全没有自主性。”
以绮尝试着想了一下,却觉得想象不出。她没有遭受过太大伤害,也不懂怎么有人还活着,却就已经放弃了生存这件事。
但意外地……
乔朗的描述,却与她心中的苏耀,在很多地方有着说不明白的重合。其实现在,他也经常那样不是吗?眼睛看着虚空,偶尔沉静下来的脸色,会让人觉得他的一切都只是在表演。幕布拉下,他就会变回紧闭双唇的偶人。
“苏耀他,长得很好,也很容易惹麻烦,我得护着他,拉着他,拽着他,就算他早就好了,比我聪明,比我会办事——”乔朗看向以绮,表情诚挚,“我还是会害怕。我怕我一手没拉住,苏耀他又会掉下去,掉到娜娜说的……”
那个烂泥塘里。
在老人留下的房间里,像钟表般安静有规律,只有视线偶尔转动的青年,渐渐会笑了。
伸出手,不厌其烦为他讲解军棋的下法。某一天,那个空壳子似的只有外表华丽的姜饼人忽然间下了一步棋。
不再是乔朗他一个人自说自话。
那种终于得到回应的感觉和欣喜,乔朗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
他捡回的有着俊丽容貌的男子,不再是眼神空洞的洋娃娃。清早起床,会看到他已经熬好了粥,调转回眸,笑容微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