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端王妃一带头,满院的人都开始哭天喊地,哪里还有皇亲的仪态,凌不语被哭声闹得耳朵都在麻,太阳穴那里都是胀的,有事说事,没事嚎什么,有理又不在声大,声多!
“端王私养死士、私铸兵器,更下令行刺朝廷官员景泰景大人,证据确凿,隐藏在南风巷的工坊被现,兵器库被查,而隐埋在地下的兵器也被查获。”
柳韶峰从殿外离开后并没有返回大理寺,而是直接来了这里,此时掷地有声:“人证、物证俱在,端王妃可随时查证,还是说,端王妃对这些事是浑然不知?”
端王妃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柳韶峰所说的每个罪名都足以让端王府彻底玩完!
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忙说道:“此事我们一无所知,端王府上上下下这些年克己本分,从未有过逾越之举,还请陛下明察!”
一瞬间,这端王妃又恢复冷静,仿佛刚才的慌乱不曾存在。
这前后变化之大也让柳韶峰颇是佩服,他微微一顿:“兵部侍郎卢峰于今日宫宴当堂供认不讳,并以死效忠端王,当场撞柱身亡。”
一直稳稳坐着的端王终于起身,眼里闪过一抹隐痛,双手颤抖,太上皇见状,最后一丝期待也破灭,摆手示意柳韶峰退下:“卢峰素来有些本事,可惜为你犯了糊涂。”
“前程尽毁,自己还丢了命,他的家人还要遭受牵……”
“父亲。”端王往前走了几步,狠狠地跪下:“孩儿认罪,还请不要连累卢大人的家眷。”
听闻此言,端王妃面如死灰!
“不要连累卢大人的家眷,那你自己的家眷呢?”太上皇扫视着自己的儿媳及孙儿、孙女们,反问道:“你有为他们考虑过吗?”
此言一出,方才消歇些的哭声再次响起!
端王无异于认罪,太上皇重重地吸了口气:“这些年皇帝也没有亏待过你,虽不能再入仕,但你们端王府从未少过应有的待遇,也未阻止你的儿子们科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上皇,曾经唾手可得却失去,这种感觉太上皇没有经历过吧?”端王比皇帝年长,加上长年郁气难消,面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长许多,看着像是快四十的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更像是老翁,语气阴沉沧桑:“我打出生占着嫡,又占着长,原本一切顺理成章,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我无数次在想,太上皇为何对母亲那般狠绝。”
“其实也想得通的,在太上皇眼里这江山更重要,舅舅他们野心太重,您如何能容得,可我是您的亲儿子啊,您就没有想过我以后要如何自处吗?”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仅仅就差那么一步,我也悔,悔在当年没有阻止外祖和舅舅们,让他们走错一步,坠入深渊,但这些年,儿子实在不甘心!”
“那你为何要对景泰下手?”太上皇问道。
“呵,当然是儿子早就瞧出景泰并非池中物……”端王哈哈大笑:“父亲将他远贬至岭南时,儿子就知道可惜,没想到他还有回来的一天,这次要辅佐的是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凌不语和魏妩藏在后面只想让自己变成聋子,什么都听不见最好。
“儿子岂能让他得到良臣,本想着看李拜等人动手,没想到他们倒缩了起来,儿子杀人,他们背锅,不是刚好?可惜,可惜,败在了南风巷!”
凌不语没有作声,严格说起来他是败在自己多问的那一句,仅是多问了一句,就牵出了人员异动的南风巷,竟是扯出这么多事。
“王兄是觉得既然得不到皇位,也要让朕在皇位上坐不安稳,你心里才能舒服些?”端木崇没有半分气愤的神色,神色从容得吓人:“王兄这次失望了。”
“不仅没动到景泰半分,倒让朕得了两位良臣,多亏王兄这一举,才让朕看中的状元郎入仕,而景泰更是能稳居右相之位,今日哪有人敢置喙一句?”
皇帝是懂得捅人心窝子的,“你再看看自己满府上下,你一人有私心却要连累满府,不顾及妻儿,这就是你的不甘心?今日是太上皇保你一命,不然你们还能安居于此?!”
太上皇这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太上皇后适时地抚着太上皇的手背加以安慰,这对父子也是一人退了一步,太上皇助推景泰,皇帝让步——留端王一命。
偏端王看到太上皇后安抚太上皇的动作,冷笑一声:“太上皇后真是命好啊,后来居上!”
凌不语脑子里迅闪过一句话——不作便不会死。
“混账东西!”太上皇提起一脚便踹向端王心窝子:“无能之辈!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我若是你,应当一击即中,你刺杀景泰让皇帝失一良臣又如何,你应该直接刺龙!”
额的个乖乖,这话也只有太上皇敢说了!
端王被狠踹在地,一时间呼吸不上来,眼前几乎茫白一片,只有太上皇愤怒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与你那不成器的外祖一家没甚区别,天资不过如此。”
好一句天资不过如此,没有配得上野心的天资,便只能是输家,端王狠狠地呕出口血!
端王妃在边上听了半天,此刻也没有关心自家夫君的心思,面色冷寂地跪倒在地,怀里拥着自己的嫡长子,冷静下来的她没有嚎哭,而是面对太上皇后叩道:“太上皇后!”
她甚至没有多说几句话,太上皇后也明白:“此事皇帝自有主张。”
端王终身幽禁王府,不得出!
皇帝说祸不及妻儿,其家眷算是逃过一劫,至于他们的孩儿能否重回仕途,皇帝虽说没有断其后路,但凌不语隐约猜得到,不论天资如何,怕是难了。
从端王府离开时,凌不语和魏妩双双无语,登上马车后才现外面的天色已暗,从景泰入城到此刻,短短的一天犹如一出跌宕起伏的悬疑电影,处处转折,处处意料。
马车行驶到热闹的长街,凌不语拉着魏妩下了马车,高凌赫识趣地驾车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