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助理还要说。
“可以了。”董兰抬手打断他,“可以了,不用再说了。”糟心的画面,听两幅已经足够。
助理停止午饭情况的汇报,把手中的资料交给董兰“按您吩咐,这是从工程部调出的谷妙语签过的装修项目。”
董兰把资料接过来,逐页翻。
资料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越下面的,签单时间离现在越远。
翻到最后一份装修合同时那是谷妙语签过的第一单,董兰的动作一下停在那里。她着合同上的内容,尤其房子地址门牌号,久久不动。
眼睛里渐渐起了火种,像要把纸面烧出洞。
深吸口气,她把一沓资料定格在那一页。随后她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翻找图片。
邵远请病假、她去东三环房子他那天,在周奇走后,她一边等邵远回家,一边翻了翻屋子里的抽屉。
她翻到了邵远买的那套房子的房本。她多了两眼房子地址,儿子把他人生中的第一套房买在了哪里。后来怕记不住,她还用手机相机特意拍了张照片。
现在她把那张照片找出来,和谷妙语做的第一单装修合同做比对。
地址分毫不差。
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下在她脑子里顺畅贯通起来。
儿子忽然要买房子。
儿子买了房子却不肯告诉她和丈夫具体地址。他以不住为由,委婉拒绝他们的参观探视。
现在什么都清楚明白了,他分明是为了让那个谷妙语有装修的单签才买的房子。
董兰忽然抬起手拍在桌子上。
一直以来她对那女孩竭力隐忍的怒气,再也忍不住,随着她拍桌的那一掌爆发出来。
董兰从来也没有这样气过。从小到大,邵远都懂事乖巧,聪明出众,从来也不忤逆父母,从来也不对父母撒谎,他是她和丈夫的骄傲。
但自从他去了砺行实习,他渐渐开始变得有点走样了。
董兰一点点回忆着关于谷妙语的所有事情。
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是有一天她到公司时,到公司门口停了辆车。车头前靠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抱着一捧花,似乎在等人。
她往公司门里进,路过那个不着调的年轻人时,那人居然愣头青似的一把拉住她就问大姐,你能帮叫一声谷妙语吗
她笑一笑,说好啊。等转身进了屋她就告诉助理让保安把门口那个二流子轰走。
然后她回味了一下谷妙语的三个字,觉得有点耳熟。但她没太往心里去。她当时只是觉得,能认识这么流里流气的男人,这女孩应该检讨一下她的交友了。
后来有一天她听新闻的时候,无意间联想到了谷妙语这个名字。她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和之前的砺行装修丑闻月月事件是绑在一起的,这名字的主人是当时涉事的两位设计师之一。她对这名字的印象更不好了一些。
之后有一天,她到证券部去转了一下,结果发现邵远居然请了病假没上班。
她养大的儿子她最了解,他如果真的生病了会告诉她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所以八成是请了假的病假。她由此很不高兴。晚上她特意赶去东三环的房子了。这一倒好,她简直又怒又惊满屋子都是隔了夜还没散尽的酒气,邵远没在家,沙发上正躺着周奇,他一边睡一边通过呼噜散着醉醺醺的酒气。
通过现场观察,她能确定,邵远一定是和周奇一起喝酒了。
她再一次又惊又怒。
她和丈夫费尽心血悉心教养长大的儿子,从来都不会过量喝酒。他这是怎么了
坐下来她仔细一想,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儿子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在家里敢顶撞他父亲的意愿了,他会撒谎了,他和别人酗酒到白天请假不上班了。
她越想越惊,也越生气,坐在沙发上等邵远回家,想等他来解释一下他最近这些反常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她从傍晚等到天黑,结果等回的,是一个醉到不省人事的儿子。他居然喝得什么也不知道,是被一个人女人送回家的。
那女人临走前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漏音,她在黑暗中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叫那女人作“姓谷的”。
她静静地等着儿子睡醒。等他醒过来开了灯,她一下到他嘴角的伤口。那明显是和人打架后留下的伤口。她心中的暗怒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