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天苏方慕着实太累了,学了新文章,又在演武场上与发了疯的秦京生对战,还特地熬到了很晚才去沐浴,这折腾劲儿就别提了。因此,她只草草的擦拭了下湿发便躺到床榻上睡去了。
这一夜,苏方慕睡得极舒坦,并未因那头未干的长发而头疼、脖颈痛。可祝英台就没这么幸运了,头发还未干透不说,脖颈处也是疼得厉害,想来是昨夜着了些风。
“昨夜我就随意擦拭了几下。”早课间隙,祝英台揉着脖颈,向苏方慕倾诉她满心的后悔。“早知会如此,就不拒绝山伯的好意了!”
苏方慕原本准备好的要安慰祝英台的话堵在了喉咙处,她突然想到,昨夜她也只是草草的擦了几下,头发还滴着水呢便睡了。可一早起来,她的头发已干透,而枕上、席上也未有水渍,这是……有人在她睡熟的时候帮她擦干了?
苏方慕的眸光落在一旁的马文才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最终没有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万松书院是十日一休沐,每十日便能得一天的假期下山,或归家或游玩,随自己做主。苏方慕家在钱塘,只有一日假期实在不值得折腾这一趟,她决定就在这会稽城好好逛逛。祝英台的情况同她差不多,她与苏方慕约好,到时候一起下山去。
休沐日这天天气极好,身着各色衣衫的学子成群的从书院大门走出,绵绵延延,朝山脚下走去,那场景还真是热闹得很。
人群之中,祝英台连声感叹道:“可惜山伯不能同我们一起去!”
她倒不是不想同苏方慕一块儿好好逛逛这会稽城,只是身边没梁山伯陪着,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苏方慕心里头清楚祝英台为何会心神不属,也不点破,只是拉着她在这个铺子看看那个铺子瞧瞧,尽量不让她有心思多想那些。走着,走着,她们就到了一处极热闹的地界,街对面两幢楼阁皆装饰的极为喜庆,两边各站着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俏丽女子,她们手上都拿着扎得极精致的绣球。楼底下已经挤满了人,将整条街道都给堵了。
“这是要抛绣球选夫婿?有意思!”祝英台这时候来了兴致,扯着苏方慕的手臂往人群里走,她道:“我们去瞧瞧。”
这一瞧还就瞧出事端来了。
苏方慕与祝英台皆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被周围那些个歪瓜裂枣一衬,更显出尘。准备抛绣球选夫婿的那两家人又不是眼拙的,怎么会看不到她们二人,心里头早就瞄上了。可她们两个还浑然未觉,左看看右看看,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梁祝篇
苏方慕的脸上挂着浅笑,眉目如画,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像极了一幅画。只是她这笑意才爬上眉梢没多久便僵住了,她没想到这绣球竟是砸到了她怀中。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然,与她同样懵圈的还有接到另一只绣球的祝英台。两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的将手里那个染着胭脂香粉味儿的绣球给扔了出去。
“嗷嗷,我抢到了,黄家小姐是我的了!”
“我抢到了孙家小姐的,真是祖宗保佑啊!”
之后接到绣球的那两个可没像苏方慕她们那般将绣球再推出去,他们喜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高举着绣球叫嚷着。
黄老爷和孙老爷一看险些气歪了鼻子,接到绣球的那两个长得没法入眼不说穿得也极不体面,除非他们脑子抽了才会将女儿嫁给那两人。
“最初接到绣球的那位才是我女儿要嫁的人,不是你们!”黄老爷朝下头喊道。
“对,对,你可不是最先接到绣球的那个,是……是那个白衫小公子,对,就是他!”孙老爷都顾不得掏出手帕来擦擦那满头的汗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算他走运,在那样密集的人群中还是发现了苏方慕身影。
“来人,快去将那小公子‘请’上来!”孙老爷的手指着台下的苏方慕,抖得跟正在抽筋一般。
“那个穿青衫的公子是最初接到绣球的人,你们快去将他‘请’到楼上来,快去!”黄老爷在苏方慕的身边发现了祝英台的身影,喜得直拍栏杆,迭声吩咐道。
见此情状,苏方慕和祝英台哪有不跑的道理,只是周围人挤人的,就算有大力士阿七开道,她们走得也极缓慢。而黄老爷和孙老爷家养着的数十个壮实家丁已然下了楼,正拨开人群朝他们这边靠近呢。
在苏方慕和祝英台她们终于冲出重围的时候,那群家丁也追了过来,叫嚷着要请她们俩到楼上坐坐。只是……骗鬼呢啊,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像是‘请’人做客的,分明是一副强盗模样。
苏方慕两世为人都没这般卖力的奔跑过,她感觉心都要从喉咙处跳出来了,两眼发黑,周遭的声音也迷糊成了一片,都传不到自己耳中了,真是难受极了!
正当苏方慕跌跌撞撞的朝前跑的时候,从一旁小巷子里冲出来一匹雪白的没有半点杂色的骏马,马上的那人是苏方慕极熟悉的——马文才。他一手控制着缰绳,另一只手则空闲下来去捞苏方慕,很是轻巧的便将她带上了马匹。
他的手臂搂着苏方慕那纤细的腰肢,将她固定在他的身前,而后纵马飞驰。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也不过是瞬间而已,一眨眼的功夫他与苏方慕已然远去了,徒留下些飞扬的灰尘。
祝英台傻眼在了当场,她没想到马文才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她更没想到马文才揽方慕上马后居然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完全当她们几个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