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陆蔓蔓晒黑了一些,显得更加健康。她不施粉黛,头发也乱蓬蓬的,但是一身简单运动衣裳站在非洲原野里,有一种别样的美。
这种美,野性,也淳朴自然。她对着镜头总是哈哈大笑,嘴巴裂到后牙槽根,无拘无束,也毫不忌讳拍下的丑态。她在记录最真实的自己。
她的照片丰富多姿,有喂小象们喝奶的,这个最有趣。小象们每天要喝好几次奶,那个奶瓶是按公斤算的,要扛起不容易。但陆蔓蔓扛着奶瓶喂小象喝,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脸都憋红了,看起来十分逗趣,但她记录下的文字却并不轻松:小象群都是因捕猎者而失去妈妈。有一只小象出生只有几个月,比狗狗大不了多少,我们所有的人不分日夜地照顾它,可它依旧是去了。
有她骑在大象上的照片,英姿飒爽的感觉扑面而来。
也有她在盗猎现场拍下的鲜血淋淋的大象尸体照。她发照片呼吁大家: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她那一个晚上打电话给安之淳时,哭了。
许多困难面前,都不肯低半分头的她,却哭得像个小孩。
那一刻,安之淳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可他离她太远,他无能为力。
这个陆蔓蔓不单止在大象观察营地当保育员,居然还大胆得无法无天出入盗猎现场,甚至与盗猎者发生了火拼。她肩膀受了伤,缝了三针。她没有告诉他。是营地的队长科菲通知的安之淳,还说这个女孩子:“硬气。”
安之淳本来就担心,非洲是什么地方?罪恶丛生,穷凶极恶的地方!就连那么庞大的大象都倒下了,陆蔓蔓那点小身板,够人家杀几次?
再度把手头上的工作扔给何庭与宋珍珍处理,安之淳飞到了非洲。到的那一天,他没有告诉陆蔓蔓,想给她一个惊喜,可结果,她却给了他一个惊吓。
科菲一直在跟踪观察的那头新放归野外的大象星期一已经失去联系三天了。星期一身上是有定位追踪器的。所以科菲带了一队人,带了弹药-枪-支就上路了。
陆蔓蔓硬要跟着去,她要记录下第一手的资料。科菲说不过她,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当营地驻守员说了科菲队长的大致路线,安之淳换上了性能良好的改装悍马,带上了营地里的相关人员莫普提与两个年轻健壮的黑人青年,一同出发。
黑人青年莫普提拖了一箱枪-支弹-药上车。当时安之淳眸色就沉了沉,莫普提是留学过欧洲的,会说一口流利英语,于是问他:“会用吗?在这里,就是靠这个说话。”
安之淳点了点头,“会。”
在这里遇上盗猎者,就是火拼,没有其他办法,人人都必须得学会用-枪。只有这个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里就是非洲。
手机就放在仪表盘上,陆蔓蔓的那颗卫星,定位好了。安之淳一直追随着她。他中途给她打了个电话,可是她不接。
再打,依然不接。这个时候,安之淳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十分烦躁。他觉得不安,这种感觉很强烈。
后来,安之淳听到了枪响。于是他将油门踩尽,往陆蔓蔓的方位狂奔而去。
光秃秃的灌木丛后,一辆卡车侧翻了,因为得了卡车掩护,对方的火力暂时构不成威胁。一头大象躺在血泊里,因为这个角度看,刚好是正面对着安之淳的,所以他看见大象尸体只剩下半个头,惨不忍睹。
那一刻,安之淳觉得,陆蔓蔓会奔溃的。
她一向心软。
卡车后是另一辆越野车,有人从车窗里举着-枪对准了大象尸体后头三点钟的方向不断开火。
安之淳在美国时是参加过枪-支爱好者俱乐部的,知道双方的火力根本就是悬殊。盗猎者用的是最新款式,火力猛,压着科菲一队人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