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枢幽幽说道:“亲妈在生下我后,在老家邻县嫁人了。她的丈夫是个忠厚老实的农民,他们又生下一儿一女。他们并不富裕,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很幸福。”
李恨水问:“程枢姐,你会经常看望亲妈吗?”
“也不是吧,我工作忙,再说了,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虽然亲妈对我没有养育之恩,但有生育之恩,她当时如果选择堕胎,这世上就没有我了。”
此情此景,让李恨水不禁想起自己的亲妈叶小丽,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唉。”程枢轻叹一口气,“我的养父母都去世了,亲生父母虽然健在,但妈妈有自己的生活,爸爸碍于身份,只能偷偷摸摸见我。”
“程枢姐,你养父也去世了?”
程枢的泪水涌了出来:“恨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对流浪汉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吗?”
李恨水点点头,凝神望着程枢。程枢就是不说,李恨水已经猜出来,她上次说的流浪汉亲人就是养父。
果然,程枢含泪说:“我的养父在我十几岁时,患了精神分裂症,又无钱医治,成了流浪汉,不知道回家,在外面饥一餐饱一顿,都是好心人送点剩饭给他吃。每次将他找回来,可没几天,他又走了。后来,他淹死在一口池塘里,我哭得天昏地黑。”
可以看出,程枢对养父有很深的感情。
“恨水,镇农贸市场大棚垮塌,导致流浪汉受伤,我要求医院救治,事后还将他送进敬老院,一方面,固然有我们本身工作失职,理应给予他更好医疗和照顾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爱屋及乌,我对流浪汉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看到流浪汉,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可怜的养父。”
“程枢姐,和你认识这么久,感觉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好人不一定是好官,但好官一定是好人。一个心里没有百姓,不关心百姓疾苦,漠视百姓,甚至鱼肉百姓的官员,哪怕他能力再强、政绩再好,也算不上是一个好官。”
“是的,恨水,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做人,要有良心。做官,也是如此。谢谢你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传闻。你看我,来金汤镇后,也就是一个高配的副处级,却没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别看有些官员,手下有不少拥趸,其实,都是看中他手中的权力,一旦他落势或者倒台,比猢狲跑得还快。其实,官做得越大,越寂寞。高处不胜寒啊!”
“程枢姐,我俩理念、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爱民为民的理念,我们都是在农村长大的,对农业、农村、农民怀有深厚的感情。以后呢,我可以成为你的另一只耳朵。”
程枢大喜:“恨水,有你这句话,姐姐真的很开心。莫善昆干事创业不行,搞争权夺利很有一套,我这几天不在镇里,他不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有莫善昆这样的官员,真是金汤镇百姓的不幸!可悲的是,现在像莫善昆这样的官员还少吗?”
“恨水,就这样吧,晚上你还要写材料。记住,不能太累啦。”
李恨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发言稿。
他是中文专业毕业的,又曾在云川旅游开发公司做过文员,写材料文如泉涌,信手拈来。
一篇发言稿一气呵成。
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秦如霜。她的手里拎着一袋车厘子。
“秦委员,借充电器吗?”李恨水冷冷地问。
李恨水并不喜欢势利的女人。
他感觉秦如霜就是一个势利的女人。
秦如霜的脸倏地红了:“不是,我刚才上街,买了一些车厘子,送些给你尝尝。”
抬手不打笑脸人。
李恨水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那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