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孟戚决定,在小龙脉引起旁人注意之前,带回家好好教育。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奶球也不例外,任它狡兔三窟,跑着跑着总有个习惯。孟戚总结了一番,算准时间拟定计划,然后就开始守株待“兔”了。
诱饵是新出炉的桂花糕,这可是太京老字号,传到今天可考据的有六百年了,不知怎地,今年在网上突然火了,店面排了老长的队,就连见多识广的孟戚都吃了一惊。
人为财死,鼠为糕忙。
香喷喷的桂花糕,不信骗不了小龙脉。
“你再跑啊。”
奶球怯怯地缩成一团,不敢吭声。
见它这副模样,孟戚想到从前的事,不免有点心疼。
抚摸小龙脉的手指带上一丝灵气,奶球一愣,下意识地蹭了过去。
它正是需要大量吸纳灵气的时候,面对孟戚这个同源的存在,有种本能的畏惧,就像在别人垒好的粮仓挖吃的,自然感到不安。
看着手上歪着脑袋兀自迷糊的奶球,孟戚也知道要给这小东西时间。
灵智没有那么好开。
都过去三百多年了,四郎山那棵树还是只会摇晃。
世间沧海桑田,人事变换,可是对尚未成形的龙脉来说,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让它们产生什么变化。
上云山小龙脉是早就有条件,加上足足灵气的供着,还熬了三百年呢。
“等化了形,就送你上学。”
孟戚捏了捏奶球,心想谁让你跑呢,但凡要是乖一点,早早投入我跟阿鲤的怀抱,也能早化形。
跑呗,跑多少年,就要多写几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
日升月落,春来秋去。
土屋慢慢变成了砖瓦房,人一波又一波地更换,就连平州的竹山县这名字都换了三四遭,直到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紧跟着难看的灰墙跟街上的人穿着蓝布棉袄也消失了,仿佛有人拿着水彩给这座小城重新上了色。
数百年,乃至上千年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鲜活颜色。
墙可以刷天蓝色的漆,大楼可以是透明的玻璃穹顶,
夜幕降临之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着夜市的摊位,片好的羊肉往签上一串,一把抓在手里往炭火上翻转,不断洒落的孜然跟辣椒粉儿,在灯火照耀下又衬着肉里渗出的油,俨然是漂亮的金黄底色。
隔壁的小贩则是往铁板上倒了一碗调料汁儿,白烟骤起,那霸道的洋葱鱿鱼味儿愣是飘过了整条街。
“阿嚏。”
奶球傻了,一个轱辘,翻身扎进孟戚的口袋,屁股冲上死活不肯出来。
——这尘世的烟火气,也太可怕了。
孟戚都觉得跌面子,龙脉怕闻洋葱味这像话吗?
车就停在夜市入口不远处,虽然这玩意不算快,但这年头都没人练武功了,飞檐走壁更是传说,一般人强身健体可以不用梯子爬树上个房什么的,但如果跑得比汽车快就要上报纸了。
“孟教授,回来了啊!”
迎面有人打招呼,孟戚这会儿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的模样,不起眼的灰色夹克,戴着一副平光镜——长得太招眼,能遮就遮——尽量往老气古板打扮,要不是怕太夸张,还能用布褂草帽。
没辙,这时代吧,走在路上都能一不小心被人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