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温瑜付出了这么多,谁知那少年不肯替他辩驳一句。这是让自己直到死时,亦不得安宁啊。
司空承德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忽然被搅乱。
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犹如仙人的国师。浓烈恨意如烈火般,炙烤得他整颗心不得安宁。
司空承德缓缓望了左温一眼,目光复杂,带着惆怅与寄托。
现在他所有希望,全寄托在温瑾身上。若是温瑾肯宽恕他,司空承德尚能活下去。
想来不会如此,谁让自己平日里太过偏心,满心满眼全是温瑜
若是他一早看清,温瑜是什么样的人。转而将所有热忱,投诸在温瑾身上,事情不至于如此。
虽说那青年性格怯懦,却倾心爱慕自己一人。纵然自己行事偏颇,温瑾也没有心灰意冷。
如果一切,尚能重来……
飘逸如仙的国师忽然微笑了,他转头移开目光。司空承德已经彻底灰心,倒也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凄惨下场。
“朕相信,国师不会如此。”左温小声说。
原本窃窃私语的群臣,立时被震慑了。他们难以置信般望着左温,却见那青年皇帝重重点了点头。
左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至为坚决:“国师一心为民,不会干出此等事情,这其中必有误会。”
“陛下心太软,这可不大好。”谢泰和开口了。
他略微抬起头,似笑非笑道:“陛下识人不清,诸多臣子都怀有二心,唯有我才对陛下忠贞不渝。”
这既是提醒,也是威胁,已然让左温面色惨白。
以往司空承德瞧见这一幕,只觉得温瑾太过惜命。身为皇帝为了活命,竟不惜委身于臣子,实在懦弱。
那时他心中,也曾泛起不一样的情感,司空承德根本不敢多想。
现今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对温瑾心生爱意,却不敢表白。
谢泰和何等可恨可恶,竟敢胁迫心性纯善的温瑾。但司空承德不敢阻止,唯有皇帝是他生存的希望。
左温被谢泰和看得浑身一抖,低着头说:“我求你,求你让国师活下来。”
谁料那青年将军,模样轻慢地扬了扬眉:“陛下在说什么,臣听不清。”
“我求你。”左温又重复了一遍,他晶亮眼睛已经开始暗淡,“以后我不会反抗你半点,只求你让他活下来。”
都是因为自己,温瑾才舍弃所有自尊,再次恳求那贼寇。司空承德不忍再看,他索性扭过头去。
谁知谢泰和竟直接捏住了左温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国师:“陛下心仪之人,就是如此怯懦之辈。”
这句话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宫殿中却无比刺耳。
“国师不是心性悲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么,怎么此时反倒不说话了。可怜陛下一片痴心,得不到半点回应。”
诸多目光汇集在司空承德身上,恍如几千根针刺般,让他不得安宁。
今日之仇,必有回报,司空承德攥紧了拳头。
“不要说了。”左温恳求道,“我求你,第二次求你。”
“我该拿陛下如何是好?”